民间结婚,女子可以凤冠霞帔,男子则可以穿绿色的九品官服。但唐珏并没穿一般人爱穿的官服,穿了一件红色的与兰兰同色系的婚服,头戴黑色的襆头,宽袍广袖,腰间束一玉带,端的丰神俊朗,奕奕如林间青松。
迎亲的鞭炮响起,在小孩子们的吵闹声,兰兰被两个五福妇人搀到庭院中,上了门口的花轿。
本来入赘,男方女方均在一家,兰兰没必要出门,只要在家里拜堂即可。但为了显示隆重,也为了让兰兰更有新嫁娘的感觉,四个膀大腰圆的轿夫抬着新娘,后面跟着凑热闹的大人小孩,在铿铿的锣鼓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围着村子走了一圈。
兰兰坐着花轿又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五福妇人把她搀出轿外,与唐珏并立站在一起。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唐珏把兰兰送到屋里,小声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吃点儿东西。”
兰兰头上顶着红色的盖头,只影影绰绰地看到唐珏笑盈盈的脸,知他体贴自己,要去外面敬酒,便轻轻点了点头。唐珏悄悄捏了下兰兰的手就走了出去。
依依趁着人们都在外面吃酒席,给兰兰端来一碗饺子,悄声道:“快点儿吃些!”
兰兰要掀开盖头吃,依依忙止住她:“这个只有夫君才能取的。”
兰兰只好盖着盖头吃了半碗水饺。屋里只剩她一个了。她枯坐无聊,打量这个她从小就住的房间,床榻换了新的,比原先的大了许多。上面的铺盖全是和嫁衣一样的红色,还绣着两只交颈戏水的鸳鸯。兰兰没想到会这么快出嫁,只有枕套是自己绣的,上面是两朵盛开的牡丹。
看着两只并排的枕头,兰兰的脸红了又红。想起唐珏几次的亲吻,心口忽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那是她的夫君,以后两人将会一块儿生活。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不管他做农夫还是秀才、状元……
屋外人声鼎沸,幺三喝六的声音、还有麦场上唱戏的咿咿呀呀声交叠着传来。
小时候,兰兰最喜欢去听戏。每到村镇上有社戏时,都会和依依跑去看。
戏台旁边总有人卖些小孩子们爱吃的、爱玩的玩艺。有一次,兰兰看到一个卖糖人的老头儿,可以吹出各种形状的糖人。有可爱的小狗,会飞的鸟雀,还有妖怪、神仙。可是却要两个铜板一个。
兰兰没钱,只好眼馋地站在一边看别的小孩兴奋地围着要这要那。可等她出来,发现唐珏穿着小和尚的衣服,正在路口的大树下举着一只会飞的仙女等她。
看到兰兰,唐珏把糖人递给她,也不说话,转身默默地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兰兰叫,“上人不是不准你来看戏的吗?”
唐珏不回答,只说道:“快吃吧,天热,糖会化掉的。”
兰兰的吸引力被转走了:“这个仙女好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明觉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糖人?”
唐珏害羞的一笑,也不说话。
“对了,你哪儿来的钱?”兰兰想,她攒了好久才攒了一个铜板,怎么都舍不得花。一个糖人要两个铜板呢。
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
两个大点儿的小男孩看到兰兰和唐珏,笑着喊道:“看,小和尚,还有小和尚的媳妇儿!”几个小点儿的淘气包跟到兰兰和唐珏的后面,一起叫喊:“小和尚娶媳妇了,小和尚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