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过了年,兰兰又长了一岁,唐珏考中秀才得中案首的消息也慢慢传遍了。整个柳家庄都沸腾了。
柳家庄曾经唯一一位受人尊敬的读书人——柳守义的父亲、兰兰的爷爷,至死也只是个童生,而唐珏十六岁就中了秀才,比曾经风光一世的许文斌中秀才时还年少两岁。
顾氏的心情不只用羡慕和嫉妒来形容了。
昔日因为没有儿子备受人白眼、因为大女儿被退亲被到处议论的柳守义成了柳家庄最羡慕的人。当然,被眼红的还有兰兰。
柳家族长请了里长来,准备对唐珏中秀才好好庆祝一番。唐珏虽然不是柳家庄的人,但入赘了柳守义家,就是柳守义家的人了,是柳守义家的人当然也就是柳家人了。柳家族长平时最重血缘,这时候也不管姓不姓柳,是柳家男儿还是柳家姑爷,统统按柳家人来办了。
柳家祠堂的门大开,黄土漫地,清水撒尘,柳家族长准备请柳守义带着唐珏好好对柳家祖宗跪拜一番,以示这一代人的兴旺昌达。
整个柳家庄热闹非凡,柳守义家被挤得水泄不通。而热闹的主角正在云居寺的禅房里对着灵智上人。
“你要纳了柳家那丫头?”灵智上人道。
“我要和兰兰结婚,过一阵和我一起去京城。”唐珏道。
“你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年龄也该有个通房侍妾。纳了就纳了吧。”灵智上人道,“我是过来人,知道你少年心性。既然纳妾,就送柳家二百两银子。别的你看着办就成。”
灵智上人说完,看唐珏还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嫌少?那五百两?五百两够柳家花一辈子了。”
“舅舅,”唐珏道,“兰兰是我妻子。”
“哦?”灵智上人,曾经名震长安的贵公子安阳侯朱良庸冷冷一笑,手扯着自己身上的土黄僧衣道,“你的两个哥哥呆在西北,我舍弃一切陪你在这青灯古佛下呆了一十六年,你就这样报答我?还是说,你忘了一切?想纯粹做个读书人?”
“舅舅,不是你想的那样。”唐珏依旧恭敬道,“我心悦一个女子,想娶她为妻,与我们所做的事并不冲突。我并没忘记您的教导。”
“当是我想多了。”朱良庸心情平复下来,改为语重心长,“你还小,又一直生活在山上,并没见过什么女子。柳家那姑娘在村镇上出挑些。等你到了京城,会发现还不如别人家的一个大丫鬟。你现在不知人事,又正年少,我理解你。”
唐珏想想朱良庸的个性,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说通,便不打算再纠缠。以他原来的想法,当然是在合适的时候再举行婚礼。现在兰兰只有十三岁,虽然乡村里许多女子十三岁都嫁了人,但唐珏知道有许多女子正因为年龄小,生育时难产而丢了性命。他守护了两世,不愿意因小失大。但他这次去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不愿与兰兰分开。
他要带兰兰走,柳守义也许不会说什么,但唐珏不想让人在背后说兰兰的闲话。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如果兰兰这时抛下家人,独自跟他去了京城,许多人肯定会说兰兰不守妇道。那么,最合适的就是两人结婚。结婚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兰兰带走,再也不分开。
唐珏对朱良庸道:“后日我在柳家与兰兰成亲。这两日我就不来山上了。”
“好。我知道了。我也该走了。”朱良庸并不把唐珏娶兰兰的事放在心上,纳一个丫头而已,这个外甥正是年少情热,愿意给她个体面,随他去吧。长安城里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
唐珏回到柳家,看整个院子都被打扫一新。柳家的一些近亲在院子里帮忙做些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