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村道一路走,来到广场。
广场倒是比田宅要热闹许多。
有不少村民在其中摆摊,也不知是在兜售些什么。
李含章瞧着新奇,拉着梁铮去看,才发现是在卖些书籍、草编品、干菜等等。
先前那书生也在摊子前立着。
李含章没发现他,倒是梁铮注意到了他。
书生也发现了二人。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李含章颈间的红印——小孔雀逛得开心,忘记捂了。
书生脸色一白,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跑。
梁铮对此很是满意。
待到二人回屋时,天色已晚。
白月与明星爬上夜空,将窄长而宁静的田野路照得发白。
永庆村比上京更靠北,冬夜寒意更重。
李含章先进屋,梁铮则到屋外去取柴禾,准备一会儿烧上取暖。
可他当真俯身去取时,又不由自主将柴禾分成两堆。
一堆供屋里用,另一堆赠给唐家的祖孙。
他回身,打算去同李含章说赠柴的事,却发现她裹着裘、站在门口看他。
她与他有同样的心思。
于情于理,都该给祖孙二人送去些。
当然,再好的话到了小孔雀的嘴边,自然都会变成她的“恩赐”。
李含章已经累了,原打算让梁铮一个人去。
可梁铮不在,她得独自待在屋里,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索性就和梁铮一起去。
梁铮抱着柴禾,走在前头。
李含章埋头跟在他身后,踩着脚下的月影。
唐家与老梁家只隔一户,不算太远。
二人走了一阵,一座灯火微明的小屋就显露出来。
小屋没有院落,只有一块田地。
房屋也是稻草与木材混筑的,比老梁家更简陋些。
李含章在屋外的田地处停下脚步。
梁铮回头:“不去?”
李含章摇摇头:“你一人去吧。”
想到要隐瞒身份,她就不大想说话,以免露馅。
梁铮嗯了一声:“在这儿等我,很快。”
李含章点点头。
见梁铮前去敲门,她将双手背在身后。
她站的地方没被月光照到,应当也不会被发现。
开门声很快响起。
“梁大郎君,你怎么来了?”
少年的说话声紧随其后。应当是唐家的孙儿。
梁铮道:“来给你和婆婆送些柴禾。”
李含章有些好奇,那包馄饨手艺极好的少年是长什么模样。
她别过眸子去瞧——什么都没看到。
只看到梁铮高颀的背影。
跟堵墙似的,把那窄小的木门都给挡住了。
李含章不满地撅起嘴。
只好继续听。
“噢,那太好啦!”少年回。
接着,他又急道:“婆婆,您慢一些!”
几声木棍敲地的叩击过后,老迈又慈祥的声音响了起来。
“梁大郎有心了。”
梁铮笑:“应该的。”
李含章听出梁铮的口吻格外温厚,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也不知见到唐家婆婆是否会让他记起旧人。
唐婆婆缓慢的话语夹杂在柴禾的搬动声中:
“话不好这样讲。你照顾我们,是你心肠好。”
“这十里八乡,再找个与你一样好的人,也是顶难的事。”
这话入了李含章的耳,听得她得意洋洋、摇头晃脑。
嗯,是这样。梁铮确实还不错!
唐婆婆的确有眼光!
梁铮轻轻笑了一声,算是应下唐婆婆的称赞。
很快,唐婆婆的后话又出了口:
“老婆子没什么本事,但看人准、说媒巧。”
“梁大郎,就由老婆子我给你说个媳妇儿来,好不好?”
梁铮一听,神情微怔。
怎么突然要给他说媒了?
也难怪,唐家祖孙没见过李含章,不知她的存在,应是误会了。
他张口,正要解释。
忽然被谁自身后紧紧地搂住。
温香软玉登时盈来。
一只小脑袋钻出梁铮身侧。
低头看去,不是李含章又是谁。
“不行!”
她鼓着腮,眼眸水汪汪的,又急又委屈。
“他、他是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