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凝视观察战场。
高坡之上利用地势已经埋伏有高鸡泊刘黑闼领携水寨的一千杂兵,而此时并不见苏烈身影。
远处。
云气消散,金鳞初绽。
候希白目视远方,一片乌泱泱骑兵连同步卒缓缓行军而来。军容森严,声势豪壮,以他功聚双眼的超人目力,自然能够看清前方有他熟悉的身影窦建德。
窦建德身旁十步外还有一名美髯披甲的中年儒将,其身旁还拱卫两名同样披薄甲的中年。
一位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双目精光内敛,同样蓄山羊须,另一名身形壮硕,皮肤黝黑,脸上满是胡茬,额头间高高鼓起。
很明显,这片隋军组织森严,万人行军毫无半点乱象,远胜他在南方所见的所有士卒,可见北地形势严峻,已达举木为兵的程度,也同样可见郭绚腹中还是有些墨水,而且窦建德身在十步之外,可见其对他心中也有所防备。
诈降?诛杀首脑?
候希白目光凝神细思。
窦建德虽在万军之中,但距离郭绚也只是十步之遥,诛杀首脑一击建功并非没有可能,但是若想如此,就必须拼命干掉郭绚身边的两大拱卫高手。
军中虽极少出现宗师级别的高手,但是媲美江湖上的顶尖好手却是存在,加之历经战阵历练,战力也比江湖人士要稍胜一筹。
郭绚贴身拱卫两大高手就是如此,那名儒士风范的山羊须中年乃是顶尖的内家高手,而披甲壮汉却是横练金身顶尖好手。
窦建德要瞬间除去这两人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这两人高手中就有幽州的秘谍,这才能证明罗成为何能那么信誓旦旦,而幽州对北地的渗透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其心必反,其心可诛!
但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三百里高鸡泊芦苇荡荡,郭绚远眺前方,挥鞭指笑道:“时维九月,但北地接连下起小雨小雪,地面湿滑,芦苇更是更是被雪水浸透。”
“若非如此,高士达在这高坡两侧埋伏伏兵,将我部兵马驱赶到这芦苇丛中,恐怕绝对能烧个一干二净。”
“可惜,他虽占据高鸡泊水利,但天时不在,人和就更没有,难道他还能敌得过我的一万多精兵吗?”
“哈哈哈”
郭绚笑声朗朗,自顾自的拂须大笑,又看向身旁贴身的文士,道:“凌敬最近可有什么新作。”
那山羊须中年无奈摇头,“可比不得将军文采风华。”
郭绚笑了笑,看向窦建德:“高士达可在高鸡泊内?”
窦建德底下头颅,面色愈发包含苦意,“将军,他绝对在那里面,末将熟知水寨地形,愿将其捉拿归来。”
郭绚淡淡道:“你只需告知高鸡泊内地形即可,其他无需你多管。”
他早已将高士达视作瓮中之鳖,如此唾手可得的功劳,他怎可令一个不知名反贼拿下,收拾完高士达,那就再直接将他一并收拾。
窦建德故作无奈心恨之状。
郭绚成竹在胸,嘴角含笑,但不知为何眼皮却跳个不停,心也仿佛咔到嗓子眼里。
为何四周如此寂静,还有竟无任何水鸟虫鸣之声。
顿时。
气氛死寂。
郭绚身旁高手如临大敌。
“嘣!”
不知从何传来弓弦霹雳之声。
“小心!”
郭绚身旁那名山羊须的儒士奋力一跳,猛然探出一双鹰勾般的手掌。
一支箭赫然出现在儒士的手中,轻颤不已。
寒光四溢的四棱锥箭头锋锐逼人,箭矢只距郭绚眉心有半个指尖之遥。
郭绚后背已经凉透,寒风一吹,冷入骨髓,他喉咙伸缩,大口咽了口水,对凌敬拜谢道:“多谢凌兄,今日之恩,必不相忘。”
凌敬松开箭矢,手上出现一道血痕而不以为意,只是漠然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郭绚身后的大汉。
所有士卒震惊不已,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向侧翼滚滚传来的雷鸣。
千骑滚如雷鸣咆哮。
若是放在晴空碧日,绝对是马蹄后烟尘四起之景。
郭绚怒意盛烈,猛一挥手,示意士卒列阵法准备,又看向那道无匹疾驰而来黑色闪电,面容震怖,骇然道:“燕云鬼骑?”
“燕云鬼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郭绚似烈火烧心,大声咆哮。
万人军震止不住的骚动,连各部将官也无法阻止,甚至连他们都心有戚戚。
杨广下命令郭绚镇守涿州,主要为的就是防备幽州的罗艺,两者紧邻相隔,试问士卒又怎么不知道到燕云鬼骑的恐怖名声。
披重甲,携劲弩,持幽刀,负长枪,还有最后那标志性的覆厉鬼面具。
这些都是燕云鬼骑的标配,准确无疑。
每个人心中直接断言,是因为在北地也从来没有哪只队伍敢像燕云鬼骑这般置办这一身威风凛凛的装备,不仅是由于做到这些需要极高的军事素养和武力,而且在北地那个男儿和百姓不将燕云鬼骑视作北地的荣耀,是北地名震天下的名片,在他们心中不容亵渎。
同时在北地也广为流传一个故事,隋文帝杨坚在位期间,营州[辽||宁]通守曾有意打造另一支燕云鬼骑的想法,特意抄袭了燕云鬼骑的行头,被临近的幽州罗艺得知,直接兵发营州,一日连破五城,势如破竹。
营州通守不敌,跑死八匹快马,三日后告知在长安的杨坚。
杨坚怒不可遏,佩剑斩下桌脚,势要罗艺不得好死,随即连下三条铁令出兵威胁罗艺,但一日后,杨坚得知营州陷落,罗艺此时尽得幽,营两州之地。
北地百姓皆知后面的事情,当罗艺占领营州后,铁令内容变成了封罗艺为幽州总管,靖边候,统领幽,营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