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艰难地扶着醉酒的君天澜走到宫门口,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他扶上马车。
她跟着爬进去,吩咐夜凛驾车回太子府。
车中弥漫开浓烈的酒味儿,她在冷水中拧干帕子,给君天澜擦拭面颊,轻声道:“那魏长歌号称千杯不醉,谁让你跟他拼酒的!”
说着,把帕子在温水里重新拧了一遍,给他敷脸,“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男人在想什么,酒桌上的胜负,真的那么重要?”
她念叨不休,君天澜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中一带,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很重要。”
他要让他的小丫头看见,他事事都比魏长歌强。
哪怕小丫头并不知道她与魏长歌的婚约,他也要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他比他更强。
沈妙言不大喜欢他身上的烈酒气息,把他推开,坐起身,把帕子、木盆等物收拾好,又体贴地给他斟热茶,“我已经遣素问先行回府,让府里的人煮一碗醒酒汤。等下咱们回府,你就有醒酒汤喝了。”
“我又没醉,何须醒酒汤?”
君天澜睁开眼睛,暗红色的瞳眸在昏暗的马车中散发出淡淡的光。
这小丫头,也太看轻他的酒量了。
魏长歌千杯不醉,莫非他就会醉?
“好好好,我们的皇太子没有醉!”沈妙言歪了歪脑袋,有些好笑地哄他。
君天澜捉了她的小手,亲了亲她的手背,抿唇轻笑。
有她在身边,真好。
翌日。
沈妙言晌午起床,拂衣进来,说是顾少夫人在前厅,想约她出去玩儿。
她立即睡意全消,急忙梳洗更衣,兴高采烈地去寻谢陶了。
谢陶穿着件云青色的夹袄,搭配樱草黄的罗裙,娃娃脸红润白嫩,正捧着热牛乳喝。
偏头看到沈妙言跨进门槛,她立即放下牛乳茶,“妙妙!镐京城好热闹呀,四国的客商都在兜售不同国度的小玩意儿,咱们去逛街吧?”
说着,兴奋地握了握腰间挂着的荷包,“大年初一的时候,钦原哥哥给了我一百两银票,我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她的眼神里,满是纯粹的欢喜。
沈妙言喜欢她幸福的小模样,于是使劲儿点头,让拂衣告诉君天澜一声,就和谢陶出府去了。
镐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乃是泰和街,两人行走在街道上,果然瞧见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都在摆摊做生意,赵国的海鲜,魏国的马匹,楚国的绸缎茶叶,还有各色两人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数不胜数。
如今还是正月,街头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
沈妙言徘徊顾盼,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盛世帝国之中。
在这里,四海八荒的东西都能买到。
在这里,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她的视线从四周人的面庞上扫过,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旁边谢陶看中一个魏国商人兜售的木雕,本想买下,谁知那魏国商人瞟了眼她手上的银票,摆摆手,说是不接受银票,只接受金银实物。
沈妙言回过神,从兜里取出几锭碎银子,替谢陶买下了那个木雕。
天下分裂已久,货币、量器乃至文字都不尽相同,这些商人只接受金银实物,也无可厚非。
她望着街头的繁华,忽然想起四哥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统一天下,算不得难事。
治理好统一后的天下,才算是难事。
是啊,光是统一货币、文字等事,就已相当麻烦,更何况四国文化风俗不同,一个不小心,反而会造成再度分裂。
她思考着这些过去从未思考过的事情,站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忽然觉得肩上似乎多了些重担。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早已不是胡闹的年纪,对这天下,也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年初的空气清新美好,沈妙言抬手摸了摸心口,莫名觉得,这里似乎又开阔了些。
正在她出神间,一道奶声奶气的女音响起:“呀,乐阳姐姐!你也在这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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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快乐哦,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