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茫然地坐在杌子上,眼眶发红,也在不停地哽咽。
藏在柜子里的时候,她怕被那些人发现,也是吓得发抖,又怕长安的哭声引来人,长安醒过来的时候,她都死死捂住长安的嘴,又惊又怕,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小少爷在她手上,她根本不敢出事!
顾则淮哄孩子的时候,神情才稍温和一些,等孩子扑在他肩膀上不断地抽泣,他脸色又暗沉下来,觉得眼睛无比的干涩,他闭了闭眼睛镇定片刻。刚才那些震惊心疼的情绪过去,愤怒就涌上来了。
他问青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一给我说明白。”
青云把在酒楼歇息的事说了一遍:“……等他们走了,奴婢才敢从柜子里出来,那酒楼里头还有马车,奴婢找了个人帮忙赶车,才抱着小少爷回来。护卫、还有夫人带的两个妈妈都死了……夫人不见了。”
“奴婢、奴婢想着刚下过雨,就沿着路看他们的车辙,他们应该是朝京城外头走了……侯爷,这可怎么办啊……”
顾则淮的声音嘶哑:“她让……你抱着孩子回来……?”
青云点了点头。
她看到顾则淮闭上了眼,很久都没有说话,怀里抱的长安却渐渐安静下来,他哭累了,靠着父亲宽阔的肩膀就睡着了。
青云又想起了傅明月交代的话,忙说:“夫人还说,”
她压低了声音,“要您提防二夫人……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则淮点点头,把孩子放进乳娘的怀里,立刻提步朝外走去,冷声吩咐十九:“去把所有的暗卫都召集起来!你亲自带人,先去酒楼查看那群人的行踪!”
十九抱拳应是,忙去召集人手。
顾则淮边走边跟身后的随从说:“你替我把书房的公印取过来。”
那随从听后一愣:“三爷,这是要……”
“封城。”他淡淡道,“我去找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现在就把京城给我封死,谁也别想进出。”
那随从听着心里一惊,知道对于顾则淮来说这并不是好事,太拥权自重了。
他却什么都不敢说,连忙就去了书房取了公印。
顾则淮换好了官服出来,马也备好了,就在正院外面等着。
顾四爷也跟了出来,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整个镇南侯府的护卫都惊动了,他也知道,这应该是出了什么惊天的大事。
顾四爷看到顾则淮走出来,还换上了官服,连忙上前去问:“三哥,这究竟是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顾则淮想到了方才傅明月说的话,他不是不相信顾四爷,只是如今在院子里,保不齐有顾二夫人的人。
他看了顾四爷一眼,并没有解释,他现在也无心解释,只是道:“家里你看着,什么都不要跟别人说!”
小厮为他系好披风,他就立刻上了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很快出来见了顾则淮。
他坐在兵马司的厅堂里,脸色冷淡地喝茶。
指挥使迎了过去,拱手笑了笑道:“侯爷难得来属下这里坐啊!”
顾则淮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他坐下来,先扔了批文在桌上:“这是封城令,你先看看吧!”
指挥使又惊有疑,这封城令签署很不简单,顾则淮虽然贵为镇南侯,却也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
他打开看了,确实是封城令无疑!他不敢耽搁,立刻叫了侍卫进来,传令下去封城。
兵马司虽然要维护京城治安,说到底内城有金吾卫、神机营在,外城还有驻军守着,其实实权不大。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头传半天才能到兵马司这里来?
指挥使笑着问顾则淮:“侯爷亲自前来发封城令,应该是有要事吧,下官知道什么事,也好依言办事才是!”
顾则淮淡淡地解释道:“京城闯进来一帮匪盗,穷凶恶极,杀人如麻,在城郊犯下十多条命案,有人称看到他们进了京城,京城又是人多富庶,要是他们威胁到百姓的安危就不好了,需得瓮中捉鳖才是。”
他一面封锁了京城,一面派十九出去打探,如今唯有这般了。
傅明月被劫持的事有坏名声,自然不能泄露出去。
指挥使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再问了。
上头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哪里有他质疑的道理。
十九却很快就进来了。
他叫了顾则淮出去,边走边说:“……属下查到了些踪迹,有人看到这群人出城之后又进了京城,想必用的就是障眼法,让我们以为他们离开了京城,派人往城郊去追……最近一次,说是有人见到他们在九春坊那里没了踪迹,想来就是躲在附近,搜查一番就能找到了,就是护卫的人手恐怕不够,等他们发现了踪迹,恐怕又要换地方了,属下想多调些人……”
“动静不能太大。”顾则淮低声道,“你将身手最好的一批人带着,记住,要小心行事。”
只怕这些亡命之徒被官兵缉捕,慌乱之际会下狠手杀人,他已经不能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所以,他是一点险都不能冒的。
……
傅明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炕上,手被绑在身后的栏杆上。
她四下看去,蓝色细葛布帷帐,桐木炕桌,炕上铺着床百吉纹棉被褥……看着陈设,应该是在普通的人家户里,青浦和施妈妈还躺在不远处,手捆在一起。
她试着动了动手,发现并没有捆得很紧,她要是再用力些。应该可以挣脱……
门外却传来悉索说话的声音。
傅明月停下拧动的动作,仔细听外头的人说话。
这声音很像领头的那个人,他语气微怒,声音都压低了甚多:“……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绑回来的?大人见到了这个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个女人……就算是我不在京城也听说过,说是镇南侯如今很宠爱她,要是她死了,这岂不是在那镇南侯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岂不是痛快?大人见了,只有夸咱们的份儿!”
她心中这才明白,原来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如今她只觉得有些庆幸,还好没有伤及到傅德文和桂姨奶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