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车竟然冲出去了。
只是,傅明月一口气还没喘下去,那车夫在前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老爷,老爷,咱们的马车如何敌的过后面的马?他们都是一人一马,咱们就这一匹马,只怕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能追上来了!”
“老爷,怎么办啊!”
他絮絮叨叨的,更是惹得人心里烦躁不堪。
傅德文又急又慌,紧紧捏着傅明月的手,手心里是汗渍渍的一片,“
不要紧!我们先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说不准待会碰上什么人了!”
怎么可能?
这山间小道,就算是真碰上什么人,那也是上山砍柴的樵夫,或者是流民,哪里能敌得过这些人?
傅明月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已经看淡了许多,如今还有心情去想别的,“爹爹,您说他们会不会是户部的人?那些人买凶,想要将那锅推到您身上来?”
若换成了之前的傅德文,定会言之凿凿说这件事儿同他没什么关系,户部那些人也不会将屎盆子扣到他头上来。
可如今他却不确定了,只道:“应该……是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听着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忙道:“阿囡,你听爹爹说,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们是无辜的,若是让他抓到我们,咱们都得死!”
说着,他将傅明月的手抓得更紧了,“阿囡,是爹爹对不起你,没能陪你到最后……爹爹……爹爹对不起你啊!”
话到了最后,他已经略微有些哽咽了。
傅明月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两只手将他的手抓紧,“爹爹,您要做什么?您要做什么?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要生咱们一起生,要死咱们一起死!您可别做傻事儿,要是您死了,阿囡阿囡也是活不成了!您一定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就算是傅德文不是她的父亲,可如今她的泪水还是簌簌落了下来。
自从她活过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哭了,眼泪珠子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一想到傅德文要死,她说什么都不答应!
傅德文红了眼眶。
一旁的松迎也是压低声音在哭。
傅德文硬着心肠想要将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赖,可不知道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劲儿,他的手怎么都动不了。
傅德文有些急了,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忙道:“阿囡,这个时候不是小孩子气的时候!我知道你祖母不喜欢你,若是在傅家过不下去了,你就与你祖母说到庄子上和桂姨奶奶在一起,和你祖母说这是爹爹的遗言,的,你祖母会答应的!”
“以后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到了庄子上,要听桂姨奶奶的话……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到九泉之下该如何同你娘交代啊?”
可不管他好说歹说,怎么说,傅明月就是不松手,一直哭哭啼啼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您不能死!
傅德文是最见不得傅明月掉眼泪了,如今只觉得心都快疼死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同她慢慢说,“阿囡,此时此刻不是闹性子的时候!阿囡,放手啊!”
他想过了,只要傅明月一松手,他就从马车上跳下去,到时候那些个黑衣人急着抓他,说不准明月他们几个就能逃出一条生路来。
可傅明月这下子别说放手了,恨不得像是八爪鱼似的浑身上下吸住傅德文了。
没多久,那些黑衣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这个时候别说想走了,只怕插翅都难飞。
为首的黑衣人拔剑一刀直接将那车夫的脖子给抹了。
傅明月想想要出去看看,可傅德文将她拦了下来。
傅明月在车厢内也闻到了血腥味,和她死的那一日气味一模一样。
她这才觉得害怕了。
傅德文死死将她挡在身后,扬声道:“不知道来者是哪路的英雄?要劫财只管说一声便是了,何必伤人性命?只要你们开个价钱,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会给你们的!”
为首的那个黑人并没有说话,甚至连声儿都没有出。
这就不是劫财,而是要命了!
傅德文就算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可如今知道户部内部要派人杀自己,要将自己当做替罪羔羊,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继而缓缓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们。”
“可你们能不能放了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你们何必滥杀无辜了?这件事儿闹得太大了,朝廷那边追查到你们主子那儿也不好交代!”
这仿佛是在说笑话!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轻笑了一声,“户部郎中傅德文因偷走朝廷米粮,以石头冲好,事发之后带着女儿以及随从自尽,这话,怕是上头的人也会相信吧?傅大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您还有没有什么话想了?”
难道有什么遗言,他们还会帮着传达不成?
傅德文心下悲凉一片,弥留之际却还想着方才就不该好好和付明月说话,该强硬一些,自己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可如今就算是他真的下了马车,车夫都已经死了,两个丫头该如何逃出去?
傅德文背后已经是冷汗一片了,只望着他们说好话,“你们放我女儿一命,你们上头的主子也不会太在意!她保准会什么都不说的,她乖的很,我手上有我和我太太的嫁妆,所有银子加在一起,几十万两白银也是有的,都给你们!都给你们好不好?”
为首的黑人也是极有职业操守的,听到那么多银子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提着刀一步步朝着傅德文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