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江云这几天就只在那天跟江端去结营寨的时候踏实地睡了一觉,吃都没吃上几口,加上几场恶战,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好在松柯办事很快,过不多时就收拢了散兵列队,江云半垂着脑袋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
都是疲兵,马也累得够呛,根本走不快,值得庆幸的是小王子那边也是一样的,江云几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都是松柯在边上伸手替她控住缰绳,她打了个哈欠,对着松柯做了一个拱手的礼以示感谢,继续眯觉。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江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她受伤的那半张脸已经彻底地肿了起来,就像薄薄的一层皮里包着鼓鼓的脓水一样,遍布着血水夹杂着眼泪干透的痕迹,几缕头发乱糟糟的凝固在上面,连带着眉骨也疼得一抽一抽的,但她的眼神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却如同飞翔的神鹰般锐利逼人。
“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就要到了,传令兵怎么说?”江云眯眼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开口问道。
松柯已经自觉把自己当成了江云的副将,没等亲兵说话,就道:“一刻钟前回来的探马来报,飞沙平原那边已经开战,去的确实是羌军主力,但大将军还没有到,是少将军在临阵指挥作战。”
江云点点头,“赶得上。”
松柯闻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是没有开口,江云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战马左侧的四个水囊上,道:“你带酒了?”
松柯下意识地想说没有,但对上江云好似看透了一样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取出和其他三个水囊相比起来略大一些的酒囊,面露愧色,“军中不得饮酒,但是……”
“但是军中将士朝不保夕,战前痛饮一场无可厚非,你也莫怕,我不管这些的。”江云打断了他的认罪,抬手道:“给我喝几口,身上疼得厉害,怕一会儿活动不开。”
小王子的重锤除了打在脸上疼,落在身上更疼,一开始疼劲还没发出来,这会儿颠簸了一路,简直一动就疼,江云接过松柯的酒囊,也不嫌弃那是喝过的,咕嘟一大口灌下去,酒水落肚,酒香上头,这不起眼的酒囊里装的竟是荒凉边关难得的好酒。
江云问道:“不错啊,哪儿卖的?南边来的?”
松柯扯了一下嘴角,似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那种表情,说道:“是龙城陈家巷子的五粮酒,去年的旧酿,我听说要是陈上许多年味道更好,可惜一年陈一年金,我们这些穷当兵的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