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的时候也不用什么人近身伺候,房里更是连个丫头都没有,虽然姜知荷张罗了好几年要给他安排个通房丫头,也省的他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到一处去,但都被他拦住了。
看着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的冯志清,谢澹如想,是时候应该往家里去封电报了。
现在的电报分三个等级,民用的最慢,通用明码,派遣时排在最后。略快些的是商用,因可能涉及商业秘密,故而密码等级高些,破译起来与译码员水平高低也颇有关系。最高等级的,当然就是军事电报,那密码就更隐秘复杂些,也是最先派发的。
谢澹如此刻在鹭州是个“死人”,但一通电报,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他反正如今事事都已经改用“谢霄”,故而民用明码,已是足够。
这一天,距离除夕夜不过四日,有电报自保定而发至鹭州,按照一个字两角两分来计算,谢澹如统共花掉了十五块钱。
要知道,按照如今的时价,两角钱,足可以买一斗米了。
冯志清不晓得他是什么来头,只觉得自己这位新长官仿佛不当钱是钱,毫不知十五块是笔巨款似得。
他一个月发足饷银也不过十块钱,多数时候还会有各种原因的拖欠,时长有欠着欠着就不了了之了,思来想去,在心里头更觉得谢澹如实在是奢侈。
两个人发完了电报,要去练兵营清点谢澹如这一团的人员,可走到半路上,遇见了马甫华的小汽车,谢澹如就被叫走了。
他在车上坐着,瞧着站在车门外脚踏板上的冯志清,想着晚上回家的时候,得叫厨娘给他熬完姜汤水喝。
马甫华看起来人还算壮士,但其实身体也并不怎么好,他手里头捂着一只黄铜雕花的手炉,见谢澹如一双手冻的通红,便递给了他。
“贤侄,你应该晓得吧,袁公如今开缺,翰卿也开缺,整日里许多军务都丢到我头上来,倒教我成了最忙的一个。”
谢澹如听他这话就是在做铺垫,于是倒也安安静静做个倾听者,只是手上并不同他客气,手炉早就接过来了。
“袁公总是迫于无奈,可翰卿就太不够意思了,一辞再辞,到将我一个人留下来遭罪。”
王锡珍这人对权利并没有执着,做事的时候尽职尽责,但若说放下,也就绝不会在贪恋,谢澹如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马甫华的意思,想必是要透过他去做王锡珍的说客,此刻他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并不去接话。
马甫华抱怨了一通,见谢澹并不配合,自己的戏唱的是又累又无聊,难免就要有些不大高兴,“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去过练兵营?”
谢澹如心想,自己本来是要去的,这不是半路被他拦住了,可这事他也就只能想想作罢,“报告司令,昨日去过,听说要过阵子要练兵。”
说起练兵的事情,马甫华也是头大,“本来说是秋操,忽然又改了春操,都是革命军闹得,一时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