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一笑,白秀珍拍了拍甄顾的手,“还是你最好,事事都替姨母想到了!”
沈妈姐领了命去库房里拿珍珠,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她却捧着一个空木匣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直打自己耳光。
白秀珍最见不得她这样子,不耐地摆摆手,“好好说话,出什么事情了值得这个死样子!”
沈妈姐磕了个头,结结巴巴地将她如何在回来的路上被绊了一跤,又如何撒了珍珠一五一十地说了,大太太被她笨手笨脚气得不轻,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晶烟缸就砸了过去。可也不晓得是失误还是故意的,那烟缸没砸到沈妈姐,倒是挨着廖婉玗的胳膊砸到了后头的地上,撒了一道烟灰。
“你也不是那些毛躁丫头,怎么这点事情还办不好?”大太太嫌弃地瞪了一眼沈妈姐,“白跟我这些年了,越老越不中用!”
沈妈姐连连称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她跪在地上等了好一会,才听见大太太长出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任凭我打骂你也没什么用处,你又年纪大了,眼神也不灵光,让你去找到显得我为难你。”
大太太将手中的烟按灭在咖啡杯的托盘上,目光看向廖婉玗,“小五,你年纪轻,眼神好,手脚也麻利,你就帮我把那些南洋的珠子都捡回来罢。”
廖婉玗当然不能拒绝,她从地上捡起了沈妈姐拿回来的空木匣子,又问了问具体洒在什么地方,看了一眼还跪在一旁的弟弟,不安地走出了中楼。
沈妈姐撒珍珠的地方在前院的花园,那一段路都是海卵石铺成的,周围还有许多半米来高的九里香,找起来并不容易。
在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廖婉玗大约捡到了三四十颗,她借着夕阳的余晖又在树丛里找了十来颗,却是在没有收获了。
甄顾站在二楼的书房里,瞧着廖婉玗在夕阳下仿佛镀了金一般的身影,显得有些无奈。
百香就是这个时候走出中楼的,甄顾不知道她同廖婉玗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抬脚踢在廖婉玗膝盖窝处,廖婉玗因手中抱着木匣子,又无从依靠,只得结结实实跪在石子路面上。
这一下,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很疼。
百香脸上洋洋得意地又说了句什么,然后便大步回了中楼,她的行为就算不是大太太授意,也是廖婉薇允许的。
廖婉玗并不知道刚发生的一切被甄顾看在了眼里,她眼圈通红地将匣子放在一旁,而后双手撑地慢慢坐在了路面上,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膝盖,她无奈地又再次跪了起来。
按照百香的说法,大太太嫌弃她找的不够仔细,要她趴在地上跪着找,一共一百颗,少一颗都不行。
天色渐渐暗了,廖婉玗借着月光趴在地上找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将一百颗珍珠给找齐了。
她的旗袍磨破了,膝盖上的皮肤也早就磨破了,看着月光下匣子中白莹莹地珍珠,廖婉玗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血水顺着她的小腿躺下来,浸红了她白色棉袜的袜袎,忍着从膝盖传来的钻心疼痛,廖婉玗一步一晃地艰难走回了中楼。
此时中楼正在摆晚饭,他们姐弟两个倒也确实惨,一个跪了一下午水米未尽,另一个则是被石头磨得膝盖肉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