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出去忙碌一天的平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准备伺候主子洗漱,“主子,今儿王爷大喜,晚上可多加了些菜?”
韩暮雨心想何止是没有加菜,估摸着府中早就忘记了这北厢还住着个活人,连吃食都没人送来,他也不提,起了身,洗过手,将巾帕浸在水里,拧干擦着脸,装似不经意询问,“今儿婚礼上可出了什么岔子么?”
“唉,别提了!”平儿幽幽叹了一口气,脸皱的褶子比他手上的巾帕还多,“今儿我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习霖主子那心碎样,我这平时看不惯他的人心肝都跟着痛了,但是有什么法子,王爷终究是要娶妻的啊。”
平儿将今日婚礼上的事情巨细讲完,撇撇嘴,“看来这习霖主子是对王爷痴心一片,我刚回来的时候还见着他站在东厢外,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平儿说完就见自家主子愣着神,不知在想什么,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主子,王爷娶妻了,您是不是也难受得很。”
难受?他是有的,却不是为着王爷,韩暮雨放下巾帕,“平儿,你今儿也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我出去走走。”
言下之意,你不用跟着我。平儿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睡觉,这主子的心思他实在琢磨不透。
就连韩暮雨自己都琢磨不透,为什么躲了一天却还是要出去?
府上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即使在深夜里也显得明亮入昼,只是宾客散尽,偌大的王府显得冷冷清清。
远远地瞅见东厢外一个孤寂的身影,如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显得凄凉惨淡。
绵竺站得离的稍远,偷偷抹眼泪,见着韩暮雨来了,像是见了救星一般,胡乱地抹着脸,迎了过来,“韩公子,你劝劝我家主子吧,都搁这站了一晚上了,今儿一天也是滴水未进……”
说着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真是可怜的一对主仆!
韩暮雨也未说话,只是走到习霖身边,并排站着,扭头望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心便如刀绞般疼痛,那眼里的哀伤过于强烈,他几乎不忍心看。
“看了一晚上也该看够了吧。”他冷冷开口道,“即使你站在这里守着一晚上又如何,你最爱的王爷却是在里头跟王妃翻云覆雨,好不快活,哪里还管你的死活。”
听了这句话,习霖身体一震,摇摇晃晃地,韩暮雨似乎觉得下一秒这人就会晕倒在地,然而没有。
只见他幽幽望着那扇大门的眼一眨不眨,“韩暮雨,这世上我最爱的人也已经不属于我了。”
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便如断线般滴落。
“在他有第一个妾室,第一个男宠的时候就不属于你了。”韩暮雨轻叹一声,抬头抚上习霖惨白的脸,拭去他脸颊的泪水,而后牵着他的手,入手冰如寒窟,真是不知这明明炎炎夏日,如何会这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