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馆，沈言举目四望，不知该去哪里找唐晶晶。沈宅那边已经听不到人声，况且他也不想再去那里。最后，他决定去唐全家看看，反正现在没人认得出自己。

快到唐晶晶家门口时，就听到唐全家里吵吵闹闹，像是有很多人。不一会儿，就见开棺材铺的王掌柜和老婆周氏从门里走了出来。周氏向四周一看，并没有其他人，于是压低声音道：“前几日唐全把侄女五百两银子许给了何家沟的何老六，现在倒好，银子已经拿了，人却跑掉了，他的如意算盘总算是打空了，活该！”

王掌柜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什么，就算唐晶晶跑掉了，他顶多把银子退给何老六，可是唐晶晶爹娘留下来的那一院房屋，可就白白落在唐全手里了！那可是全镇最好的位置呀！”

“什么？唐晶晶跑了？”沈言不知道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担心。能最终下定决心逃离唐全的魔爪，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她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去外面会不会挨饿，会不会受人欺负，会不会有危险？

沈言站在镇子的尽头，最后看了它一眼，转身朝天水城的方向走去——连唐晶晶也走了，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地方，除了古大娘。

六十里路，沈言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晌午时分，沈言走到了天水城的时候，已经是又饿又乏。

天水城比三洋镇大不知道多少倍，商家林立，一片繁荣景象。不只是谁家的包子香，一直从远处飘过来。沈言闻着包子的香味，感觉肠子都要贴到一起了。

他习惯性地朝胸口的衣袋里摸去，竟然摸出一个钱袋来。他自己原先穿阿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这套干净结实的衣服，是他昏迷的时候古大娘替他换上的。细心的古大娘居然还在他的衣袋里放了一袋碎银子。沈言手里捏着钱袋，居然流出两行泪来。

印象中，沈言这算是第二次流泪。

一口气吃完了八个包子，又向老板要了一碗热水喝掉后，沈言感觉浑身充满了气量。

向前走了约莫半里路，就见一座道观前面围着一大圈人。沈言走到近前，看到道观的院子里，几百个少年排着长长一行队。这些少年轮流站在一个道长模样的人面前，道长先用眼睛打量一番，再用手在四肢上摸一摸，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

沈言问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这是在干嘛？”

书生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你都不知道？今日是天一门三年一次招徒的日子，他们在九州五十八个郡县同时遴选弟子，这你都不知道？”

天一门？那不是古大娘修道成仙的地方么？沈言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天一门是不是很厉害？”

书生越发地鄙视起沈言来：“我说大叔，那天一门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神仙，能被天一门选中成为弟子，就等于半只脚跨入了神仙的行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怪不得院子中间排了这么长的队。沈言心想，古大娘不愿意教我法术，那我就去天一门自己学。于是他也跟在了那些少年的后面。

沈言后面一站，立刻吸引来许多目光。看那些人的表情，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头大猩猩。一个人伸过头来对沈言说：“大叔，天一门择徒是有要求的，二十岁以上的直接淘汰，排队的人本来就多，您就别来凑这个热闹了行吗？”

沈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冲着那人笑笑：“不好意思，我今天还不满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