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的底限

“圣上和明统领都是好人,会对她好的。”

流风止“嗯”了一声。

又过了两天,云锦绣刚刚醒来,歌宝儿正坐在床头,伸手去勾帐帘上的流苏香袋,勾了几下,没勾到,他小小的身子突然扑了上去,香袋没抓住,人往床上摔去。

云锦绣一惊,翻身向他抱去。

歌宝儿几乎落到床前,突地又被云锦绣抱起来,眨巴着眼睛,十分兴奋,嘴巴张了张,发出模糊的声音,“姑……姑……”

云锦绣抱着他,悬起的心落下,重重吐了一口气,将他放在床内侧,戳着他的小胸膛,“很好玩……”

歌宝儿抿着小嘴,瞪着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质。

云锦绣逗了他一会儿,暗暗叹了一口气,自从叶氏死了之后,歌宝儿只是偶尔跟她说了两声“抱抱”,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康复。

奶娘端着热水进来,向云锦绣道:“姑娘,明王来了,要接您去猎场。”

云锦绣皱了下眉头,下床来。

奶娘是从回春堂过来的女医,以歌宝儿奶娘的身份留在云锦绣身边,照顾他们。

刚换好衣服,楚墨宸已经进屋来,一身淡青色袍子,他怕寒,外面加了一件棕色狐裘,几缕发丝落了下来。

“过来,”云锦绣拉他坐在梳妆台前,“头发都没梳好。”

楚墨宸腼腆一笑,坐了下来。

云锦绣弯下身,取下他头上的玉簪,黑长的发头落在脑后,云锦绣拿起梳子梳了起来,纤细手指触过发间,她开口道:“头发又长长了好多,我给你翦翦。”

楚墨宸“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铜镜,铜镜里,云锦绣在手挽着发缕,一手拿着剪刀,仔细地修翦着头发,认真而温柔。

他只觉眼眶一热,暗暗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奶娘将床上的歌宝儿抱起来,看着铜镜前的两人,心里不由发酸,多好的一对璧人,偏偏……天意弄人啊。

她抱着歌宝儿出了寝帐,不打扰他们两人。

她刚出寝帐,差点撞在轩辕秀的身上,她忙退了一步,正要弯腰行礼,“王……”爷。

轩辕秀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歌宝儿,小家伙很安静,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便放心了些,他向奶娘挥了挥手,“先出去吧。”

轩辕秀自己上前去,掀起帐帘,看到寝帐里的那一幕,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奶娘一慌,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王爷喜欢姑娘,而姑娘和楚公子的感情,就像融入骨血里面的一样。

奶娘轻轻叹了一声,抱着歌宝儿去用早膳。

她将头发放下,又拿着梳子梳理起来。

轩辕秀看着铜镜前的两人,云锦绣小心翼翼地打理着楚墨宸的头发,仿佛那就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阳光从帐篷上倾泄下来,在两人身上染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美如画。

云锦绣将剪刀放下,双手捧起楚墨宸黑长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比着长短,然后满意地说道:“好了呢。”

他慢慢地放下帐帘,转过身去,身影是那样的狐独。

“好了。”云锦绣如释重负。

楚墨宸挑了挑眉,“阿锦,这样出去,会被笑话的。”

云锦绣脸一红,看着楚墨宸头上乱乱的头发,手足无措。

梳头发这种事,她也就只能把梳子侍候好,其他的,做不来。

楚墨宸自己拿过梳子,“你这样子,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云锦绣一怔,她的手从他的头发上慢慢落下,

她从未想过以后要嫁人,也从未想过要去做这些事。

她只是想为楚墨宸做点什么。

从寝帐里出来,轩辕秀正坐在大厅,淡淡地喝着茶。

云锦绣上前去,在他的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么早,是来看歌宝儿?”

轩辕秀欺身凑近她,声音婉转,情绪繁复,“香丝扰扰,耳鬓厮磨,不觉迟!”

云锦绣张了张眸子,无辜地迎着他犀利的目光,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轩辕秀刚刚应该是去过寝帐了。

轩辕秀压低了声音,“本王是不是应该误会,爱妾和楚宗主伉俪情深?”

云锦绣迎着他的锋利,眸光一凝,“王爷怎么想,是王爷的自由。”

轩辕秀一怔,瞳孔锁紧,“云锦绣,你最好搞清楚,那不是爱情,同情,相依为命,都不是爱情。”

云锦绣攥紧手中的杯子,“王爷未免太过狭隘了,相依为命,便已重过一切。”

“那你嫁给他啊。”

“他不死,我便守他一生。”

“呵,”轩辕秀冷笑,“是吗?你对大煌师的表白又是什么意思?”

云锦绣猛地收缩着瞳孔,只觉眼前锁着自己的这一双眸子,已经将自己禁锢了。

他的眸光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一寸一寸钝入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填遍她的四肢百骸,痛得她眼眶发红,眼泪似要冲破眼线涌出来。

“轩辕秀,你懂什么是情,”她贝牙中挤出话来,一字一句,“我的命,是他们保住的,他们是我的底限。”

“姑娘,早膳来了。”

奶娘端着早膳上桌来,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云锦绣直起身来,奶娘将盘放在一侧,将一碗肉粥放在云锦绣的面前,她按天元的饮食习惯,吩咐厨房给他们做的早膳。

轩辕秀站起身,坐在一旁的客座上,饮着茶。

奶娘看了看两人,兴许是吵架了,不由摇了摇头。

今天,猎场举行宴会,参与这次春猎的人都出席,轩辕秀是来接他们去参加宴会的。

马车上,云锦绣将歌宝儿放在身边坐着,她侧着头,有些失神地看着车窗外。

歌宝儿死死地抓着她的裙角,兴是感觉到她心情不好,仰着小脸,直直地看着她。

奶娘看着她眉宇间凝重的神色,不由叹了一口气,听说她是历尽生死,才将歌宝儿带了回来,即便面对生死,她也不曾皱过眉头。

“姑娘,王爷和您一样,都是执念很深的人,您就别和他置气了。”

云锦绣微微一愣,转过头来。

脸上的神色淡了淡,想了想才说道:“我没有和他置气,他于我,不过是刚好同道,一时的盟友而已。”

“姑娘啊,”奶娘语重心长地叹道:“正是因为你这样想,王爷才会生气的,他喜欢你,他有时看你的眼神,就像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