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体力恢复得很快。
若按之前的战斗,他已经杀死了对方七百余人,似乎再杀几百人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他的极限应该绝对不只是这两千余骑军所能逼出来的。
此时让他最为觉得不畅快的是那些鲜血被他身上的体温灼干,便粘附在他身上,如同层层泥垢一样很不舒服。
他需要精神更加饱满,他又无法像寻常的修行者一样,用真元直接鼓动皮膜然后将这些污垢全部破碎震飞出去,所以他需要清水。
清水送来的很快,但当几桶清水送来时,云梯的顶端已经出现了北魏军士的身影。
林意随手提起了一桶水,从自己的头顶淋了下去。
如瀑的水流冲刷着他身上的污垢,虽不可能洗净,但是在所有人的感觉里,却洗出了一股分外凌厉的气息。
林意的身上还有冰冷的清水在流淌。
他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睛迎着天光,然后出剑。
三名从空中跃下的北魏军士的头颅伴随着鲜血飞上天空。
数条手臂被他接着挥出的刀光带起。
那数名刚刚从长梯上翻越上来的北魏军士失去了持着兵器的手臂,依旧嘶吼着势如疯虎的朝着他扑来,但接着被落下的剑光轻易的拍飞出去。
哗啦一声。
林意将第二桶水提起,从头顶淋了下去。
嘭!
这只空了的木桶被他砸了出去,将前方冲来的两名北魏军士砸出城墙。
木屑纷飞之中,林意想到自己还有更多的战斗方式。
他将刀剑全部插在了身侧的尸堆上,然后一拳朝着前方砸出。
他的拳头砸在了挥刀朝着他砍来的一名北魏军士的额头。
这名北魏军士的头颅猛然往后仰去,后颈顿时发出了骨碎的声音。
落在林意身上的刀软绵绵的失去了力量,林意很自然的将这柄刀抓在手中,然后随意的朝着前方投了出去。
有新鲜的血肉残肢飞起,有些来自于被颜青禾和那数名部将杀死的北魏军士,有些却是来自于颜青禾和那数名部将。
钟离城内的南朝军士和远处的北魏大军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精彩。
这支北魏骑军里那些人的叫声显示出了那几名被愤怒淹没的将领的身份。
钟离内城的南朝军士都很解气。
而江心洲上和河岸边的那些北魏人都觉得很羞辱。
不管颜青禾和他的几名部将是南朝人还是北魏人,这样的阵前哗变终究是一种耻辱。
阳光有些太过火辣,照射得战车上的那名骄傲的北魏统帅的脸有些生疼。
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城墙上的林意扇了一巴掌。
他的左掌重重的拍在了战车的一角,发出了一声如雷般的轰鸣。
他身边的哗然声骤然消失,随着他的手指所向,一名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的灰衫修行者从他战车的阴影中飞掠了出去
当这名面色阴沉的灰衫修行者出现在江心洲通往城墙的浮桥上时,哗变已经平息,颜青禾和他的数名部将已经变成一堆破碎的血肉。
这支骑军看着那些填满浮桥缝隙的血肉碎片,心中的愤怒渐渐消失,再看着这名灰衫修行者时,心中只剩下恐惧。
衣甲和衣甲的摩擦声如潮水一般响起。
这剩余的两千余名骑军黑压压的全部跪倒在了这名灰衫修行者的前方。
“不管你们的上阶将领是何等样人,不管他们下的是何等的军令,你们都必须毫无条件的服从,这是军纪,是规矩。”这名灰衫修行者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骑军,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得意之情,只有冷漠和肃杀,“想想史册上对你们的记载,想想你们的家人。”
当他说完这句话,整座浮桥不安的颤抖起来。
因为这些骑军每个人都在发抖。
荣耀固然重要,但最为关键的是,这名灰衫修行者的确能够决定他们家人的命运,包括生死。
若是他们在战场上被认定有罪,那等待他们家人的,将会是十分悲惨的命运。
“你们应该明白你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灰衫修行者冷漠的看着那滩破碎的血肉,“能够改变你们军令的,便只有你们的将领,但是你们的将领已经被你们杀死,所以这样的军令将继续下去。要么死,要么攻破这座城。”
一开始这支骑军是轻慢的。
整个钟离城里的南朝军士加起来也和他们的数量差不多,更何况还有许多在南边的城墙,他们精神气力饱满,而城墙上的那些南朝军士已经疲惫得几乎无法举起手里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