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鲜的血肉残肢飞起,有些来自于被颜青禾和那数名部将杀死的北魏军士,有些却是来自于颜青禾和那数名部将。
钟离城内的南朝军士和远处的北魏大军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精彩。
这支北魏骑军里那些人的叫声显示出了那几名被愤怒淹没的将领的身份。
钟离内城的南朝军士都很解气。
而江心洲上和河岸边的那些北魏人都觉得很羞辱。
不管颜青禾和他的几名部将是南朝人还是北魏人,这样的阵前哗变终究是一种耻辱。
阳光有些太过火辣,照射得战车上的那名骄傲的北魏统帅的脸有些生疼。
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城墙上的林意扇了一巴掌。
他的左掌重重的拍在了战车的一角,发出了一声如雷般的轰鸣。
他身边的哗然声骤然消失,随着他的手指所向,一名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的灰衫修行者从他战车的阴影中飞掠了出去
当这名面色阴沉的灰衫修行者出现在江心洲通往城墙的浮桥上时,哗变已经平息,颜青禾和他的数名部将已经变成一堆破碎的血肉。
这支骑军看着那些填满浮桥缝隙的血肉碎片,心中的愤怒渐渐消失,再看着这名灰衫修行者时,心中只剩下恐惧。
衣甲和衣甲的摩擦声如潮水一般响起。
这剩余的两千余名骑军黑压压的全部跪倒在了这名灰衫修行者的前方。
“不管你们的上阶将领是何等样人,不管他们下的是何等的军令,你们都必须毫无条件的服从,这是军纪,是规矩。”这名灰衫修行者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骑军,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得意之情,只有冷漠和肃杀,“想想史册上对你们的记载,想想你们的家人。”
当他说完这句话,整座浮桥不安的颤抖起来。
因为这些骑军每个人都在发抖。
荣耀固然重要,但最为关键的是,这名灰衫修行者的确能够决定他们家人的命运,包括生死。
若是他们在战场上被认定有罪,那等待他们家人的,将会是十分悲惨的命运。
“你们应该明白你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灰衫修行者冷漠的看着那滩破碎的血肉,“能够改变你们军令的,便只有你们的将领,但是你们的将领已经被你们杀死,所以这样的军令将继续下去。要么死,要么攻破这座城。”
一开始这支骑军是轻慢的。
整个钟离城里的南朝军士加起来也和他们的数量差不多,更何况还有许多在南边的城墙,他们精神气力饱满,而城墙上的那些南朝军士已经疲惫得几乎无法举起手里的兵器。
然而现在没有一个人有攻破这座城的信心。
那名年轻的南朝修行者,已经击溃了他们的意志。
只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有一个人沉默的站了起来,转身,然后有更多的人站了起来…这支骑军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沉默的冲向城墙。
……
“怎么样?”
在那名灰衫修行者和这支北魏骑军说话之时,齐珠玑和萧素心到了林意的身边。那名灰衫修行者说话的声音并不低沉,城墙上都可以听见。
齐珠玑十分清楚,这名灰衫修行者说的这些话,不只是给这支北魏骑军之中所有人听,而且是给后方大军里所有人听。
这支令他们觉得蒙羞的骑军,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在这里。
哀兵未必必胜,但用自己的生死换取家人的平安无事,却一定会让这些原本已经失去斗志的北魏军士变得更疯狂。
“如果没有那些修行者出手,你们不用管我。让其余人先休憩,不用在一边死盯着,如果不放心,分批休憩。”林意看着齐珠玑和萧素心轻声说道。
“你听清楚了?”
齐珠玑很干脆的转身,他走向自己身后的王朝宗,“听清楚了就休息,如果不放心,留个三四名修行者和一两百人守着就可以。”
他的言语听起来不算客气,然而在这种时候这种直接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王朝宗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林意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感慨。
林意的身材很普通,自然算不上魁梧和伟岸,然而此时在他的眼睛里,却是高大到了极点。
“安排休憩,我和老朱在这里守着就是。”
在他对几名部将安排下去之时,前面的林意微转过身,道:“来几桶清水,桶要大一些。”
这些骑军的哗变已经为他赢得了一些休憩的时间。
他双臂酸肿的感觉已经大为消减,他的心脉每一次跳动,挤压出的鲜血在血脉之中流淌,就像是一条条热流。
鲜血奔行速度越快,他身体的温度就越高。
他的信心现在已经不是毫无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