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三个人

瑶鸿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硬生生竟是等了他一夜。明明心中理应没有牵绊的,可当铜壶滴漏初尽,萧景行却仍未出现时,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空落落的异样情绪。

有些失望,有些埋怨,又教失望与埋怨掩盖起来的,自心底里,似是还有一些醋意。

瑶鸿心烦意乱,抬手挠散了鬓发,重又和衣卧倒床上。

她不应当觉得吃醋才对,纵使北澜替了萧景行的身子,但所作所为,仍是出于萧景行的本心,他不记得自己本命北澜帝君,他对瑶鸿的柔情爱意,也不过是前一世里,萧景行对李慕云的亏欠而已。

瑶鸿思绪辗转,复又沉沉一叹。

躺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脸,褪去滚烫燥热的十指再度归于冰凉,覆在脸上好歹让她清醒了些。五更的天,外头已要亮了,瑶鸿也需得快些振作,找回神来。昨夜孟静娴将萧景行唤走,想是最早今日,最迟也不出三两日的工夫,孟静娴便又要踏入北苑了。

前世的她便是如此,孟静娴吃定了李慕云的闷葫芦性子,便总是三天两头地来激李慕云。李慕云也就当真,牢牢地被她制住,困得团团转。

可瑶鸿不同。

瑶鸿还在世间,做千千万万面深闺铜镜时,便已见惯了这些妇人使的心思手段,加之又有昨日萧景行推心置腹的一番话,现下已然深谙孟静娴的伎俩——纵使萧景行现下不爱她又如何,只要铲除了李慕云,总有一天萧景行是会倾心于她的,哪怕只是一念之间,也是她的机会。

是以孟静娴就像一只猎豹咬紧了猎物,死死不肯松口一般,咬紧了李慕云。

瑶鸿没有料错,两日后的清早,瑶鸿人还未起,便已听见底下宫人来报,说宜妃娘娘驾到北苑。

这两日没见萧景行的人影,倒是见了李承贵一面,他带着敬事房的掌事太监,将萧景行吩咐下拨的宫人领了来,顺道又添置了炭火冬衣等等。掌事太监只一个劲地向瑶鸿磕头,编了一堆有的没的由头,以图花言巧语,将当初克扣北苑用度的行径给盖过去。

瑶鸿懒得理他,只笑一笑,便又转向李承贵,委婉问起:“陛下这两日可是回了御书房去批折子?”

李承贵瞧有外人在场,只礼貌地应了声是,但等旁人退后,捡了个空子,才又赶紧与瑶鸿说起:“娘娘且宽心,陛下两日没来娘娘这里,却也没去宜妃娘娘处,只因宫外头出了些岔子,才有些忙。陛下先曾有过嘱咐,多的老奴也不好再说,只用娘娘不多心便是。”

瑶鸿方才安心颔首道:“好。有劳公公了。”

李承贵亲自领着敬事房掌事太监去北苑磕头一事,迅速便传遍了宫中,待到李承贵走后的第二天,孟静娴便来了。

与前次一样,随行一众宫女太监,好大的一副仪仗。

可又与前次不一样,这回进门,孟静娴却没了上回热络的好脸色。

侍女搬了靠椅来,她便懒懒一斜,撑着头与瑶鸿说话:“姐姐可当真是有张金口,那一日说妹妹来这冷宫,怕是要沾染晦气,妹妹先还不信,可不想回去后便病了一场。看来这北苑废黜之地,还真不是寻常身子待得起的。”

瑶鸿人在椅上坐着,手中端了一只茶盏,一面撇开上头的浮沫,一面眼也未抬道:“娘娘心中知道就好。娘娘要想和我比,确实是还差得有些远。”

她说罢才又抬头,甜甜一笑。

孟静娴勾了勾嘴角,也才勉强笑上一笑:“可姐姐不也大病了一场,你我姐妹二人,半斤八两而已。想来也是巧得很,姐姐凡事都抢在我的前头,入王府也是,执掌后宫也是,如今竟连患病也是。纵使妹妹像姐姐说的,差着姐姐一截,但你只将目光放远了瞧,妹妹望着姐姐项背,不也赶上来了。”

话里说着,又起了成王败寇的得意。

瑶鸿见着可笑,又一垂眼,轻轻“呵”了一声:“我自生来,便无甚大的志向,自以为一生庸庸碌碌,已是十分平庸短浅了,可不想像我这样的平庸之人,竟能教娘娘看上了眼,还奉为榜样。娘娘的抱负,倒真是高远。”

孟静娴的一脸洋洋自得,霎时便敛了。渐渐垮下的眉眼,又起了一丝阴沉。

“姐姐非但是张金口,更还是张利嘴,过去妹妹怎就没瞧出来,姐姐竟是铁齿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