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

黑马村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于村中之人看来,那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溪流。

但在李去疾的眼中,那条溪流着实有些不凡。

因为他昨夜就在这条小溪旁,遇见了一条东洲白龙。

此刻的溪流畔无龙,亦无李去疾,有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着黄白式样衣衫,瞧着极是养眼般配。

这对男女正是降龙山庄首席弟子宗逸新和庄主的爱女阮彤,昨夜他们和李去疾碰了个面后,便到了黑马村,继续寻那条盗走了山庄之宝的小白龙。

可惜一夜无果,寻龙盘上的龙息还变得越发微弱。两人没了法子,在黑马村歇了一宿,第二日起身,又掏出寻龙盘,靠着盘上的龙息寻龙。

这一寻,就寻到了村外的小溪旁。

阮彤瞧了一眼四周,见仍无龙踪,心下竟不禁有些欣喜,但面上却丧道:“不在此处。”

宗逸新皱眉,盯着寻龙盘,道:“按盘上所示,此处龙息最重。师妹,我们分头在这溪边搜搜。”他知晓恶龙身受重伤,单打独斗绝非是师妹的敌手,是以这才放心同自家师妹分头找。

阮彤应下,向溪流西边走,寻得并不仔细,心中矛盾十分。她既盼着能寻到小白龙,拿回降境刀交差,又盼着寻不到小白龙,免得要亲手取他的性命。

在过往的三月里,整个降龙山庄,就属她与小白龙最为亲近。起初阮彤只是觉山庄中新来了一位模样俊美的小师弟,新奇好玩,加之那小师弟又冷面冷言,时常拒旁人于千里之外,这倒更勾出了阮彤的好奇心。

一有空闲,她便跑去逗弄那位新来的小师弟,久而久之,冰山般的师弟也似有了情,会主动同她玩闹起来。

这一来二往的,两人便愈发亲近。阮彤本一心想着要嫁给青梅竹马的宗师兄,可白师弟的出现,竟让她生出了“也并非一定要嫁宗师兄”的念头。

正当她饱受小儿女心思折磨之际,又得知相伴三月的白师弟竟然是一条小白龙,惊吓兼具,由此才断了以往的诸多念想。

可到了今日,阮彤一念及白师弟那俊美的模样和如玉的身姿,心便又乱了,耳根通红。她赶忙捧溪水洗了把脸,摇头去妄念,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了师兄的呼喊,方才回神,循声过去。

宗逸新立在湖畔,神情复杂,他的脚边有数十片白色龙鳞,银光闪闪,混杂血迹。阮彤到后,见一地龙鳞,惊得花容失色,道:“这……”

宗逸新道:“是强落鳞,龙族中的一种禁忌之术。行此术的龙族能在瞬息之间使得伤口痊愈,余下的三日内修为倍增。”

阮彤道:“既是禁忌之术,那必有代价。”

宗逸新道:“代价惨痛。”

“什么代价?”

“龙鳞尽落,三日后,修为全失,龙心蒙尘,成为一条猪狗不如的废龙。”

阮彤惊得捂住了秀嘴,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宗逸新明白行此术的龙族大多是抱着与敌同归的念头,心下惴惴,道:“如今我也看他不透,也不知他是否是冲着我们而来。师妹,恶龙虽身受重伤,可如今他行了禁忌之术,重伤已愈,修为大增。我们接下来的行事须得再为小心不过,”

阮彤点头,看着满地龙鳞,心痛如刀割。

远山红霞一片,宛如一条在天飞龙。

……

李去疾认为阿丑是一个极其古怪的姑娘。

明明先头还冷眼看他,似恨不得他赶紧离去,可一听见他肚子叫唤,又心软将他留了下来。

李去疾知晓在姑娘面前叫唤肚子是一件极不雅之事,但他委实已憋不住了,细细算来,他差不多有两日油盐未进了。

这两日来,李去疾不是在睡,就是昏迷不醒。从极昼雪域一路睡到了荒郊野外,又从荒郊野外昏迷到了黑马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