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长亭瞧着周彦歆皱着眉头的样子。戏谑说道:“怎么了,想不明白?要是想不明白就喝酒。喝了酒就想明白了。”
周彦歆只是觉得今天的先生有些奇怪,往常的时候,话语不会这么多,不过在当下,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将原本杯中的茶水饮尽,然后续上酒,再满饮。
正巧这会小二将烧好的鲈鱼承了上来。
谢长亭闭眼嗅了一下,笑着说道:“别人都说冬鲫夏鲤,但我觉得吧,这冬日,还就是这鲈鱼好,鲈鱼好过冬,但这冬日一来啊,这鲈鱼只掉肥不掉肉。但这个冬日不进食,鱼肉腥味也少,再加上这清婉居的手艺,啧啧,有口福了。”
谢长亭对此如数家珍,想必以前也没少来,不过以前他来归来,都是一个人,这一次加上周彦歆,的确有不一样的滋味。
周彦歆没动筷,谢长亭倒是不管,径直夹了块鱼尾的肉,吞咽之后,又是贪杯一般喝了一杯从小酒店那边讨要过来的新酒。这才舒坦的缓了一口气。
而周彦歆也在谢长亭的吞咽之间,心里也有了决断,开口问道:“眼下该如何施为,还望先生教我。”
谢长亭放下筷子,用手袖擦了擦嘴,然后指着周彦歆的酒说道:“先喝酒,以前我和徐暄说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拘束。”
周彦歆这才学着先动筷,然后饮酒。
谢长亭这才满意说道:“陈怜也是一个好君上,能将燕赵苦寒之地经营成这般样子不容易,但好君上也得要有好秉性,就拿这次来说祭天来说,提前归来,虽然无可厚非,但也能瞧出他对贤公子有警惕之心,推恩令之后,皇家得有表率,贤公子十有八九会去燕赵,鲁地不用想了,要是陈贤敢提,怕是出不了这个皇城。
但去燕赵,也是怜公子的心头刺,燕赵是他的发家之地,好不容易经营成这般模样,能容忍贤公子捡便宜?再者又说,贤公子本来就有野心。原本及冠就该外出开府封王,却以孝心为由滞留皇城数年,所图为何?因为他知道,他和陈怜不一样,陈怜有嗣君之名,每年都有理由回来,他没有,他一旦离开了,可能就再没有机会回来了。
而这两年,君上的确有易嗣之心。不然临至祭天,也不愿召怜公子回城。怜公子也知道,不然也不会急着回来。
但这恰恰是你的机会,投名状。这件事只要你帮怜公子办妥了。朝中大局已定。你的位置自然也就稳妥了。”
周彦歆面色如水说道:“可查无实据,如何办妥?”
谢长亭点了点周彦歆,“有些事一旦坐实,非但来不及了,而且与你来说,可能不是功,反倒是过。为臣者当为天子平事,为相者得为天子除隐,这个隐,就是隐患。陈贤聪明的很,他知道自己在朝中才有可能,再者,就算君上退位,但身子骨撑个几年不成问题,当前的君上不走,这个天子之上,就还有九霄,既然有九霄,他陈贤未必没机会改天换日。”
周彦歆沉默不语,谢长亭又是饮了口酒,打趣说道:“下不去手?那到时候
人家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那可就没有下不去手这么一回事了。或者说你要做徐暄第二?”
周彦歆是块料,眼光也不差,但终究太嫩,哪怕脸上不露声色,但像死穴,从巡守一事就很明显,事事都要带上家室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像谢长亭这种早就拿捏住前者死穴的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像周彦歆这种璞玉,谢长亭只要轻轻打磨出一片地方,那么朝廷这个地方便会催促他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