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家里茅草半人高,门前台阶摆有一火盆,里面是纸钱的余烬。
老许最爱坐的木墩上有暗红污色,上面有一抹刀劈的痕迹。
旁边一妇人一跪三拜,似乎有所预料的徐江南神情落寞问道:“大嫂,这户人家?”
穿着粗布衫子的妇人闻言抬头望了望提着酒的徐江南,又转回去,咬了咬嘴唇,在火盆里添了把黄纸叹息道:“走了,死在那伙丧心病狂的流盗手里。”
得知答案的徐江南一言不发。
等到妇人离开,徐江这才南小心翼翼将黄酒放下,坐在台阶上,感伤道:“老哥们,你老说人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人家都进城了,你咋不跑一下。”
“呵呵,差点忘了你腿脚不利索。”
“老哥们,当初我问你是不是和这孀居妇人有一腿,你他娘的还一本正经跟我扯淡说没有,没有?当年色兮兮看人家屁股?如今人都没了,这俏寡妇还好心好意给你烧纸钱?”
……
“上次说好给你带酒,这不黄酒给你带来了,知道老哥们你爱这口,可惜你没这口福喽。“
“你他娘的不是吹嘘自己当年从死人堆爬出来?有能耐你从下面爬上来阿,酒给你带来了,就摆在这,今儿大爷就瞪眼看着,真有本事你上来喝。大爷没那手脚伺候你。”
……
十数年笑谈草话,说与山鬼听。
许久之后,黄昏时分,城北老许家,空酒坛子竖门口,满屋子黄酒香。
{}无弹窗徐江南瞧见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洒脱一剑,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着实痒痒。
月光清越洒下,千丝万缕如同最白洁的丝绸。偶有虫鸣瑟瑟,彰显林间着静宜。
徐江南便提着桃木剑跑到竹林,学着魏老侠的动作舞了起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从生疏到熟练,从断拍到一气呵成,只是没有魏老侠客那般的气势,自然也就没有百鸟出林的奇景。
比起以前,俊秀的皮囊精壮了些许,肤色从原来的士子秀白暗淡些许,反而更像是军伍悍卒,习起剑来也是风随剑动,比起伶人那般绵弱无力的虚有其表,明显一招一式都是直取要害的杀人剑术。
自那剑之后,魏老剑客消失了几天。对此徐江南丝毫不担心,山里凶兽再多再狠,碰见这手段通天的老剑客,也只有做牙祭的份。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魏老侠客便回来了,见到还在竹林里一劈一砍有点风生水起像模像样,倚着竹子看了一阵,等到徐江南惊三千后顺势收招,这才呵呵笑道:“娃娃,过来,爷爷给你找了个练剑的好地方,敢不敢去?”
虽说经历过江湖磨砺,圆滑不少的徐江南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受此一激,俊逸眉眼一挑道:“有何不敢?”
魏老侠客闻言也是点点头,原本徐江南身上那股世故圆滑的腔调他有些不喜欢。
剑随心生,剑在手的剑客倘若圆滑起来,便少了锋芒,耍的剑如何惊世?
“娃娃胆气不错,爷爷喜欢!”
……
跟着魏老侠客出山之后,在桃花观呆了几日,没见到仙踪不定的老道士,竹屋内却是干干净净,不染方尘。
徐江南一脚横放一脚弯曲坐靠在竹栏上,木剑被他揽在怀里。手上拿着一封解签道士给他的信,说是一位女香客让他给的,提到女香客的时候,解签道士还脸红了起来。
徐江南闻言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信件是谁留的,瞅着解签道士面色确实可笑,戏谑道:“偷看了几眼?可美?”
解签道士脸上红色泛到耳根,却理直气壮道:“师父说天下美色皆是妖,多看几眼便是降妖,小道道行不够便只能偷偷降妖。”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