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思目送最后一个灾民的尸体被抬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不由得感叹禅光实在固执,在根本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心血,还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摇摇头,在砧板上切了块猪心,准备炖汤。虽然禅光每天都派谨明送粥送药,然而都被她倒了,就倒在门前,恰好可以让净业寺里的人拉到的地方。
她知道禅光每天都在看,那么她每天都一定要倒出来给他看,因为她就是想让他放弃,甚至让他讨厌她。
可是禅光倒是不在意,依旧派人送。
他送她就倒,如此简单而已。
直到有一天,禅光亲自过来送粥。
“九思姑娘还不肯放下吗?”
“禅光大师若是没有事,请您出去,小店打烊了。”
禅光退出去,竟然踏进了杨九思一旁的小院里,“那贫僧就在这里等姑娘。”
杨九思提着一把杀猪刀,“劳烦你离开。”
“动手是不好的,”禅光微笑,“贫僧只是想与姑娘谈谈。”
杨九思没好气把店门锁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你与我谈什么?若是谈佛还请大师出去,我没兴趣。”
“谈谈姑娘。”
杨九思坐在椅子上脸色一变,“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
“贫僧想知道,姑娘为何故意倒掉那些药。”
杨九思冷笑,“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仅此而已。”
“姑娘这些年见的血腥味太浓,加上不休息休养,若不听贫僧的劝,恐怕……”
“恐怕什么,明天就撞鬼吓死了是不是?”
“恐怕时日不多。”
杨九思闻言哈哈大笑,“我说和尚,您不仅会吃斋念佛,还会妖言惑众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姑娘为何不相信贫僧?”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再者说了,我活得长短与你何干?我倒觉得死了也不错免得听你在这里唠叨!”
“九思姑娘该不会还在与贫僧怄气吧?”
“怄气?不敢当不敢当,我不过一个杀猪的,怎敢与浔阳城的禅光大师怄气?您多心了,我不足为道。”
“贫僧已身在空门,请姑娘……”
“你既身在空门,就该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在我这里赖着不走,免得遭人嫌话。”
“姑娘,”禅光很真诚,“贫僧是真心希望姑娘保重身体,不要轻易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