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思每天开张前禅光都会亲自送来黑糯粥和药材，然而杨九思一定一言不发，禅光也只是念了几百遍心经或者往生咒后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终于发生了一件可怕的大事情，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浔阳城。

浔阳城地震了。

地震刚好是清晨，杨九思正在杀猪，禅光正在念经。

好在她的肉铺结实，屋子没塌，而对面的净业寺也逃过一劫。

然而其他地方就没这般好运，杨九思的破屋塌了，城里大部分人的屋子都塌了。

一时间百姓叫苦连天，死的伤的遍地都是，浔阳城犹如人间地狱。

难民都在街头露宿，净业寺却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产妇。

禅光找到杨九思，说希望她能帮忙。

杨九思正为自己房子塌了心烦，闻言叉腰道，“我一个杀猪的不会伺候人，另请高明吧。”

“九思姑娘曾经答应过贫僧，可以帮贫僧一个……”

“带路吧。”杨九思收了杀猪刀，十分认命跟在禅光后面，第一次进了净业寺。

寺里很安静，不像外面那般鬼哭狼嚎，她跟在禅光后面到了最深处的禅房，见到几个大腹便便的产妇。

几个产妇脸色十分不好，一看就是缺少营养。

杨九思想了想，“和尚庙里除了菜就是菜，连个鸡蛋也没有，”她瞅着禅光，“禅光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不对？”

禅光一愣，点点头，“九思姑娘说得对。”

“那你等我一下。”

杨九思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拎了条猪腿进来，“厨房在哪儿？我给这几位夫人炖肉补身子。”

禅光眉头一皱，这里是寺庙，僧人是见不得荤腥的，只是这几位产妇确实应该补一补。

他拦住杨九思，“贫僧在这里为九思姑娘搭个灶台吧，僧人们实在见不得这些。”

杨九思挑眉，“见不得也要见了，外头那么多死人，血腥还少吗？”她执意要去厨房，禅光无奈，只得带着她直接去了后厨。

僧人常年不食荤腥，杨九思炖肉的时候甚至有人干呕，可她毫不在乎，既然让她照顾人，就顾不得这群和尚会不会吐会不会干呕，总之他们不死就成。

是夜，一个产妇生下了第一个男婴，过程虽然很鸡飞狗跳，却也十分顺利。

杨九思从来没接生过，禅光却曾经给野猫接生过，所以这两个人一个在里面动手，一个在外面动口，也算是有经验了。

杨九思作为净业寺里唯一能正常行动的女人，她把孩子交给禅光又要折回去照顾累晕过去的产妇，禅光见她脸上带着血忍不住用袖子替她擦了擦，头一次道了句“多谢。”

杨九思来不及理他，又跑进去照顾旁人，而净业寺其他人都不便进产房，也只能杨九思一个人累死累活。

忙到了第二日清晨，杨九思才能躺下来歇一会儿，她一直住在净业寺里，最干净最舒服阳光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禅光的禅房。

自然，禅光也住在这里，不过自从她来了之后，禅光便只能打坐入睡。

杨九思一沾枕头就睡熟了，她自从搬进来就整日不得休息，禅光跟进来时，杨九思睡姿已经十分不得入目。

他替她盖上被子，又习惯性的替她诊脉。

禅光一直都知道，杨九思身体不好不坏，只是一般人的体质。不过她常年劳累又不得歇息，加上常沾冷水，虽说看起来身子很好，底子却是虚的，自己给她开的药只能做调理，治标不治本罢了。

禅光想了想，还是取出艾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