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掌事亦不曾见过许易真面目,每次许易到来,都服用隐体丹,变化面目,双方正靠着贵宾牌确认身份。
如今许易失踪数月,再归来时,即便拿着贵宾牌,他亦无法确认。
可阴尊才能炼制符箓,乃是一条铁律,当日,他可是亲眼所见许易在试炼符上行云流水的挥洒符文。
此乃亲眼所见,决计不会出现差错,换句话说,他是确准了许易的境界,绝不会有偏差。
偏偏此刻许易出手之际,气血鼓荡,只显露了感魂中期的修为。
“前辈放心,方某便是拼了性命,也决不让前辈失望!”
许易幽幽说道。
话才入耳,方掌事心神巨震,此话正是出此他口,也正是当日许易告辞时,他所说的。
不会错,绝不会错,此人便是那前辈。
否则,即便是冒名顶替,擒拿了原来的前辈拷打逼问,也绝不会逼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果然是前辈,方某这厢有礼。”
方掌事恭恭敬敬冲许易见礼。
他才要好奇发问,却见许易摆摆手道,“我无事,近来去杀了一批仇家,受伤非轻,气血不畅。”
境界的问题,必定要解释几句的,否则,恐怕方掌事非怀疑到底不可。
而许易的解释,也非是胡诌乱言,凭气血识境界,并非万试万灵,便有伤势过重,气血两亏,便会出现差漏。
此刻用此原由,颇有些牵强,却总算给出了解释。
而方掌事要的也正是一个解释,让他心头的不解消除,毕竟那句话是切切实实不可能伪作的。
“杀人,不知杀了何人,杀了多少人,才能让堂堂阴尊大人,气血亏损到这般程度。”
刘掌事一万个不信,纵使果真杀人受伤,事后还不能服用丹药回补么,莫非是一杀完人,就急着赶过来了?
“不多,就这些。“
许易淡淡一笑,大手一挥,宽大的圆桌,顿时被一枚枚须弥戒给填满了。
刘掌事敢对天发誓,便是他在分管的库房中,也绝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须弥戒。
再下一瞬,叮当咣当,无数的兵器,倒在了厅中。
法器,近百件法器,堆得宽阔的议事厅,瞬间局促起来。
若说那数百只须弥戒,只是震撼了眼睛,那这堆积如山的法器,却结结实实震撼了心灵。
但因这每一件法器背后,必定站着一位感魂强者。
这,这,这是何等的魔头……
这时,没有人纠结许易既然杀了那么多人,为何没有黑化?
而沙汰谷的试炼,此时尚未结束,无人知晓,试炼的结果,自然无人将许易这满屋的战利品,往沙汰谷中联想。
事实上也无法联想。
阴尊强者入不得沙汰谷,而非阴尊强者,又怎么可能杀得了百余位同级修士。
这是个无法开解的矛盾。
然则,此时无人心怀矛盾,巨大的震撼如潮水般在心头喷涌,久久难平。
刘掌事只觉头颅充血,阵阵眩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前,前,前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人头猪脑,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千万责罚……“
话罢,噼里啪啦,便自掴起来,下手极重,片刻,便将一张脸抽得肿胀起来。
修士既重生死,又重颜面,可在生死和颜面之间,绝大多数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刘掌事如此下作,只为活命。
他是真的怕了,许易是那制符高人的身份坐实,天下会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他刘某人,去得罪一位符师。
更可怕的时,这位阴尊兼符师大人,却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要灭掉他刘某人,不过只需捏碎一张止杀牌而已。
许易冷哼一声,调头便走,既不管满桌的须弥戒,更不管满地的法器,阔步行到封禁的墙壁前,秦副会长几乎是扑倒在地,夺过了刘掌事的罗盘,放开了禁止,许易昂首而出。
………………
淡雨,危楼,风细细。
许易倚栏而望,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