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旻听见声音，回头过来。微弱的路灯下，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里似乎闪过迷茫，但环境是在太昏暗了，又似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看着李炎。

方旻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炎语气像平时拉家常一般：“你装在我车上的跟踪器，我拿回来后装到了你车上，随便查一查，便知道你在这了。”

方旻似被烟呛到了，猛咳了阵：“果然是跟踪器。”

说话间，李炎已经走到方旻身旁，他靠着方旻的肩坐下来：“买都买了，总得利用起来。对了看你好一阵子没抽烟了，怎么又熬不住了？”

方旻瞥了他一眼，心想我这哪是熬不住了，是心头苦闷想学人家抽烟排解。他笑道：“是啊，突然又想抽了。”

“借我呼两口。”李炎说着要来拿方旻手里点燃的烟。

方旻避过李炎的手：“我裤兜里有，你自己拿。”

李炎顺手伸进他裤子口袋里掏烟，结果烟盒没拿出来，拿出来了一盒安全套。

方旻：“……”他忘了烟盒在另一边口袋。

李炎借着黯淡的路灯光看安全套外壳：“激薄活力装，为性爱带来更舒适——”话说到一半，嘴里被方旻塞了一根烟。

方旻别过头去：“给你抽给你抽，我自己再点一根。”

路灯再暗，李炎都看清楚他耳朵红到了耳根。

李炎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你今天都带了这个来，是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了？”

方旻不说话，头别开的幅度更大了。

李炎无声笑了笑，又道：“所以临走前，还专门问我要了一个吻，是怕过了今晚之后，我不理你了，你再没机会亲我了吗？”

方旻暗下决定，今晚一句话都不要和李炎说了。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个安全套的事儿，都怪系统。刚才一路上他全凭借着一口气开到这，停车场边上恰好是个便利店，系统瞬间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买安全套。美其名曰，以防万一。方旻一时脑袋发抽，便去买了。

哪里会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李炎凑到方旻耳朵边：“小悠，你是处男吗？”

方旻捂住自己的脸，声若蚊蝇：“……够了。”

李炎又靠近了些，双唇几乎贴在方旻耳垂上：“你说什么，太轻了我听不到。”说完，舌尖对着莹白的耳垂，轻轻舔了一下。

方旻被他这么一舔，心尖颤了好几下，哑声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炎：“啥？”

李炎：“你说的，可别后悔！”

方旻回过头来，他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但眼神还算镇定：“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很多次，此时此刻，他想认真的再问一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虽然一直装“瞎”，但不是真的瞎，李炎对他的好，他自己都默默记在心里。

刚才拿起酒杯的那瞬间，脑中划过的，便是李炎认真说喜欢他的场景。他阖眼吞下杯中酒的时候，心里抽成一团，难过的并不是要和黄兴干啥干啥，而是——可能再也看不到李炎那么热诚的眼神，听不到他的表白。

方旻想，自己到底是对李炎有感觉的。这感觉来的静悄悄，却在这一刻，迸发了个彻底。

今日不知明日事。不久之前，他以为可以拖着到任务完成走人；一个小时之前，他以为今晚怎么都跑不了了，结果，一桩桩一件件，都与预期的不同。有句话怎么说的，欢愉在今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李炎的脸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五官分明，轮廓深邃。他握住方旻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如果喜欢说得出原因的话，便是喜欢那一部分，可说不出原因的喜欢，是喜欢你的全部。”

这声音又低又沉，一声一声的，如擂鼓击打在方旻心上。远处天际，传来一声声闷雷，方旻抬头看了看黑中带蓝的夜空，拉起李炎的手：“要下雨了，我们回家。”

李炎跟着他：“回家干嘛？”

方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