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安抚秦莞,“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照着你说的话做。”
秦莞微微一笑,这边厢,燕绥磨磨蹭蹭的靠在了她身边。
太后看着燕绥目光便有几分叹息,“这孩子,看见你来了便要亲近你的。”
秦莞一眼看到燕绥袖口沾着墨迹,笑道,“九殿下正在写字吗?”
燕绥点了点头,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拉住秦莞的手,想把她往外面拉,秦莞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太后,太后也不知道燕绥要做什么,便道,“那你去陪他看看,这孩子,只怕又有什么小秘密不愿意叫我们知道。”
秦莞笑着起身,跟着燕绥朝外走去,出了门,燕绥拉着秦莞往自己住的宫阁走,等进了屋子,又把秦莞拉着走向书桌,他书案之上放着好些帖子,都是他此前写过的,现在的他写的都是十分简单的词句,然而他将一摞帖子散开来,也不知在找什么。
“殿下,你在找什么?”
“字。”燕绥答得很快。
秦莞惊讶了一瞬,正要再问,便看到燕绥找到什么似的抽出了其中一张纸,他抬手指着其中一个字,“这个,是这个……”
秦莞一眼看过去,却是一个温良恭俭的“恭”字,他写的歪歪扭扭,显然还不能适应这么比划繁复的字,秦莞第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很快,秦莞耳边似乎有什么炸了一声,她一把捏住那张字帖,半晌才心虚的朝外看了一眼,见门口无人,秦莞低声道,“这是你在瑾妃娘娘身边看到的字吗?”
燕绥点了点头,眸色微暗,自然是想到了母亲的死。
秦莞深吸一口气才将心底的惊震压了下去。
一个“恭”字,一个“王”字,不是恭亲王是什么!
瑾妃临死之前,竟然在自己身边留下了这样三个血字,这代表了什么?!
“殿下可有告诉其他人?”
秦莞连忙低声问他,燕绥摇了摇头,表情郑重。
秦莞忍不住拂了拂燕绥的发顶,“殿下做的很好,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你知道是谁了吗?”
燕绥眼巴巴的看着秦莞,秦莞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还不知道,可是一定会知道的,瑾妃娘娘不会白白被害死的。”
“贵、贵妃?”燕绥谨慎的道出两个字。
秦莞心底闪过狐疑,而后摇了摇头,“还无法肯定,殿下答应我,不要问任何人和瑾妃娘娘有关的问题,殿下知道我的意思吗?”
燕绥小手绞在一起,又眼巴巴的点了点头。
燕绥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噙着几分害怕和委屈,秦莞看的心中一软,不由将他抱了抱,又看了一眼那字帖,秦莞将纸张放入一摞帖子之中,而后才拉着燕绥的手走了出去,等回到了太后身边,便笑道,“九殿下给我看自己临的帖,我看了,写的很好。”
太后闻言顿时笑了,“这孩子,和你很是投缘。”说着顿了顿,“他没了母亲,莞丫头,以后你要帮我照看着他……”
秦莞听得心头发紧,“您放心,我一定。”
燕绥紧紧的攥着秦莞的手,半晌都没放。
……
……
出了皇宫秦莞直奔睿亲王府,恭亲王三个字本来对秦莞而言十分遥远,然而自从看到燕绥写的那个字,这三个字就一直如同魔咒一般的回绕在秦莞脑海之中。
进了王府,燕迟亲自来迎,看到秦莞面色沉重,一时也皱了眉,“发生了何事?”
秦莞一把拉住燕迟,“进水榭说——”
燕迟知道不是小事,摆了摆手,白枫立刻退下,二人快步行至水榭,待进了门秦莞仿佛才觉得安全了几分,连忙道,“燕绥知道瑾妃娘娘死之前留在身边的血字是什么了——”
燕迟眼底一亮,秦莞道,“是‘恭亲王’三个字!”
燕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怎么会是这三个字!
秦莞何尝不是如此想,“瑾妃娘娘年纪小,应该没有见过恭亲王才对,何况恭亲王是宫中的禁忌,她为何死之前在身边留下这三个字呢?!难道说她知道了什么恭亲王的秘密,又或者,恭亲王其实还没有死?!”
秦莞距离当年的事太遥远,自然无所顾忌的推测,可这个推测却将燕迟吓了一跳,他摇头,“不可能,当时恭亲王一定死了。”
秦莞挑眉,“找到尸首了?”
这么一问,燕迟又摇了摇头,“没有找到尸首,当时一战,恭亲王惨败,皇上带着的人马也中了计,后来恭亲王眼看着一战必败,竟然放火烧山,不过后来幸好皇上活了下来,反倒是恭亲王死在了火海之中,最终尸骨无存。”
说到此处,燕迟肯定的道,“后来派人搜查过,别说恭亲王了,便是他身边的那些将领,没有一个是活下来的,瑾妃死前留下这三个字,极有可能是暗示和恭亲王有关的……”
“人”字还没出口,燕迟的话便断了,当今世上,和恭亲王有关的人,不就是现在的新恭亲王吗?!不就是燕离吗!
这念头一出,燕迟下意识的做了否定,不可能!燕离怎么可能杀瑾妃!
秦莞也反应了过来,“总不可能是燕离……”
燕迟蹙眉,“对,不可能的。”
虽是这样说,可燕迟还是下意识的开始回忆,去岁六月初九的宫宴,燕离有没有入宫呢?那个时候,他人在何处?
燕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一日燕离在哪里,可他不会去杀瑾妃,他虽然混沌度日,可绝不是会拿刀杀人的人,何况他和瑾妃又有什么关系?”
不仅和瑾妃无关,秦莞还记得,燕绥对燕离也十分亲近。
秦莞握了握燕迟的手,“或许是我们相差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人死之际,留下的字一定和凶手有关,恭亲王已经死了,更不可能是燕离,难道说是恭亲王生前的故旧或者仆从?”
燕迟这么一说,秦莞的心又狂跳了起来,“当年出事之后,先帝也对恭亲王一脉做了剪除,可是我猜,必定还有人是漏网之鱼,会不会是这些人?他们藏在宫中,也许是想为恭亲王复仇,结果没想到被瑾妃撞见,从而起了杀心,而晋王不过是替罪羔羊……”
燕迟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他凤眸半狭,却轻喃道,“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了,不管这个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别的,很难隐忍到现在,恭亲王起初的目的是为了夺位,如今皇上已经稳坐皇位多年,他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的确,这是说不通的,而如果这个人打消了最初的念头,又怎么会暴露呢?!
且是被瑾妃发现的,和瑾妃关系亲近的人有哪些呢?
好不容易发现了新的线索,可眼前仍然遮挡着重重迷雾,秦莞叹了口气,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宫中的诸位主子,仍然毫无头绪,“燕绥还说过,瑾妃那段世间总感觉十分害怕,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所以才害怕?”
燕迟点头,“或许就是知道了和恭亲王有关的这个人。”
秦莞忙道,“恭亲王从前的旧臣都剪除干净了,那恭亲王妃呢?”
这么一问,燕迟倒是陷入了沉思,恭亲王谋反的时候,他不过才生下来,而之后的那许多年,恭亲王妃对他照顾有加,他是不可能随便去调查恭亲王妃的。
“又或者,晋王是和恭亲王全无关系的吧?”
燕迟颔首,“这是自然,晋王虽然是皇上的长子,可事发之时他也才两三岁的样子。”
秦莞心中的笃定又更多了一分,“所以啊,所以瑾妃的死根本和晋王无关。”
秦莞咬了咬牙,“我们从宋希闻的尸骸案入手可能反而绕了远路,既然我知道了瑾妃留下的字,那我们便查这条线索。”
秦莞眼底满是冷静,可冷静之中却又有种格外的压抑自己的克制,他拂了拂秦莞的面颊,让她紧绷的肌骨放松了些,“你放心,我会去查,和恭亲王夫妇有关的人,都查一遍。”
秦莞“嗯”了一声,狂跳的心慢慢恢复了正常,燕麒在尸骸案上沉寂了多日,她的心便也跟着焦灼了多日,“恭亲王”三字骤然出现,她顿时看到了希望一般,一下便稳不住了。
燕迟揽了秦莞入怀,“我知你着急,我现在便去吩咐。”
秦莞本是无需燕迟也跟着他着急,然而燕迟将她一抱便放开,出门叫来了白枫。
门外传来嘻嘻语声,秦莞一垂眸看到了桌案之上放着的行兵布防图纸,是朔西的图纸!
秦莞的心思被引过去三分,等燕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将上面的布防看清了个大概,燕迟站在她身后,从后面将她搂了住,“朔西大营的布防图。”
燕迟主动解释,秦莞自然看的更为仔细,她虽然看得懂东西南北,却也不懂其中暗含的玄机,然而朔西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燕迟已经不止一次的在琢磨这布防图,他想做什么呢?
秦莞抬手在那布防图之上抚了抚,“你……想回朔西吗?”
燕迟搂着秦莞的手臂收紧了三分,似默了默才“嗯”了一声,他下颌落在秦莞肩头,温热的鼻息便落在她脸颊耳侧,秦莞觉得有些发痒,便偏着头躲了躲,还没躲开便又被燕迟一把拉了回来。
秦莞只好忍着痒问,“朔西如何了?”
“林徐贵掌大权,郑新成,也就是燕麒安插在朔西军中的一个从三品军将,如今控制了十之有三的兵权,林徐贵应该是想将所有的兵团分开重组,想打乱父王此前的安排,以便于控制,不过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还抓了几个父王身边的副将送去凉州,想将军粮案子栽赃在朔西军自己的兵将身上。”
秦莞唇角微抿,“可有人出事?”
燕迟顿了顿才“唔”了一声,“有两个跟过我的骁骑将军,性子太烈,被林徐贵斩首示众了。”
秦莞顿觉心尖一颤,此刻的朔西,还不知多少人的脖颈上横着刀。
秦莞很快定下了心神,她转过身来,背靠桌沿,双手放在燕迟腰间,“你作何打算?”
燕迟显然有了设想,只是他看着秦莞的目光之中满是迟疑,秦莞大概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一把将他抱了住,“我猜他们许多人一定在等你。”
燕迟苦笑一下,抬手落在秦莞发顶上轻抚,这是一个安抚的手势,秦莞软了身子,整个人都嵌在了燕迟怀中,“朔西的消息若是传回京中,皇上必定知道这中间是谁在作乱,我只怕他不会放你走,如果要走,现在是否是最好的机会?”
秦莞瓮声瓮气的,燕迟一把收紧了臂弯,笑道,“现在不是。”
秦莞听燕迟笑开,不由抬眸看他,燕迟一双眸子潋滟明亮,瞬时将她心头的阴霾挥开了,燕迟低声道,“朔西我迟早都要回去,可至少也要等到你我大婚之后,若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秦莞眨了眨眼,“当真能等到那个时候?”
燕迟忽而低头贴住她额头,“能,只是……大婚之后,我便不可能将你留下了。”
这便是要她同去朔西!
秦莞先是有一瞬的怔愣,因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去朔西,可很快,她想到了大婚之后的种种,她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去。”
燕迟一把将秦莞抱起来,抱着她坐在了桌沿上,“当真?”
秦莞微微一笑,“当真。”
燕迟一时心口酸涩发堵,这不是简单的出游,他要抛却许多东西,可这是他的责任和使命,和秦莞则完全无关,可如果她当真要随他而去,她要舍弃的则要更多。
“莞莞……”燕迟语声沉沉的,还有几分沙哑,“我可不准你后悔。”
秦莞笑了出来,“我也不准自己后悔,只是我……还是想尽力查清楚瑾妃为何而死。”
燕迟明白,这是秦莞最深的夙愿,如今也是他迫切想要弄明白的问题,燕迟看着秦莞黑亮亮的眸子心头一阵滚烫,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之中盘桓,而后迟疑,而后被他按下去,可一封一封的信报纷至沓来,他便是想求个侥幸都不可,因为在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里,除了情爱,还有许多需要他肩负的东西,他抛不下,也不会允许自己抛下。
“你放心,这是你的夙愿,也是我的,我必安排周全。”燕迟摸了摸秦莞的脸颊,语声深重的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要舍下许多,现在,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秦莞眼珠儿一转,似乎在想自己有什么是舍不下的,可想了一圈,除了为父亲伸冤的执念之外,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下定决心要坚持的,侯府只是她寄住之处,她的钱财也都是别人相赠,她的郡主之位亦是为了摸到父亲的案子才迫切求得,这些东西,与她而言并无分量,甚至不及眼前燕迟坚实的臂膀,还有那许多对她真心相待的人,若是寻常她自有不舍,可她深切的知道燕迟的肩头担负着什么,真要选择,她毫不犹豫追随燕迟。
秦莞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燕迟,我不后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后悔,不管是去朔西还是去哪里我绝不……”
“后悔”二字被燕迟吞了下去。
他一把揽住秦莞的腰身,以一个极其深重的吻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秦莞是言出必行的人,她声音清灵婉转,可这句话却仿佛震耳发聩,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燕迟心头滚烫,热血自心口奔涌至四肢百骸,那种丰盈而甘美的满足和热血沸腾的愉悦,甚至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他快活!
他的吻带着感激和珍重,细细密密的落在了她唇齿之间,他手臂的力道大的吓人,好似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之中,某一刻,燕迟忽然喘息剧烈的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秦莞还未回过神来,便发现燕迟抱着她进了内室,她心中一慌,脸上腾的红成了一片,等神思稍定,燕迟已经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他撑在她上方,喘息仍然未平复,他就那么深切而渴望的看着她,星河璀璨的眸子里是叫能让她沉沦进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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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biu拉灯——哈哈哈并没有!洞房是要留到大婚滴!
本来要写更多,结果卡文了,然后还觉得没写好删了两千字!但是今天总字数也很不少啦!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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