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皇后被囚,欲念沉醉(万更2)

燕彻缓缓转眸,目光凉凉的看着燕麒,燕麒唇角牵起一分冷笑,并不示弱,燕彻又将目光扫过燕麒身边的燕迟,眸色顿时更为暗沉了几分。

燕淮冷声道,“行了,太子,你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眼下你母后说不清楚,那就待在坤宁宫不要出来,等查清楚了,自然会解了她的禁足。”

燕彻面上闪过几分犹豫,燕淮却道,“这些日子,你也不要去见你母后了。”

燕彻心头微震,这个案子此前就牵涉到了赵淑华,风波好不容易平息,又被禁足,这一下前朝必定知道赵淑华到底还是没有洗脱嫌疑,可想而知朝野内外会有什么议论。

“行了退下吧,案子查清楚了,你母后若是冤枉,自然无碍。”

燕彻心头发苦,在燕淮沉暗的目光之下,却不得不先站了起来,他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书房,外面郑白石和李牧云一道走了进来。

燕淮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怎么想的?李卿,你先来说。”

李牧云略一沉吟,“宋希闻的死多半和去岁晋王的案子有关,皇后娘娘如此行事,下官其实有些不解,当初事情发生在内宫,皇后娘娘若要过问倒也正常,只是好端端人死了,且尸骸被埋在了晋王府后院之中,这件事实在奇怪。”

见燕淮面不改色的坐着,李牧云继续道,“宋希闻其实算是晋王殿下事发之时唯一的证人,可是他却死了,也就是说,关于晋王案子的细节,也存在可推敲之处。”

燕淮挑眉,又看向郑白石,“郑卿觉得呢?”

郑白石额上已经溢出了薄汗,闻言有些紧张的道,“下官附议,李大人所言也正是微臣所想,要是知道皇后娘娘私下提审宋希闻的初衷便好了。”

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可是郑白石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模糊重点了。

燕淮唇角微抿,“皇后……”

燕淮满是欲言又止,似乎对皇后有怀疑又有不忍似的,顿了顿,燕淮叹了口气,“朕要看到更多的证据,若无证据,朕自然会解除皇后的禁足。”

说着,燕淮告诫的看着燕麒,“你们的时间不多。”

燕麒心底有团火在烧,可是当着皇帝的面,他却绝不能显露分毫,“是,儿臣明白了。”

燕淮点头“嗯”了一声,“那就退下吧。”

燕麒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父皇,今晨朝中提出的,给朔西军增补粮草您觉得可行吗?”

燕淮看了一眼燕麒,“你倒是关心起了朔西军。”

燕麒扯了扯唇角,“王叔过世,朔西军必定军心不稳,且前面刚出了军粮的岔子,儿臣想,为了维稳,只怕这一次送去的军粮要比往年再多些才好。”

燕淮看了他一眼,“叫户部尚书杨瀚来。”

这便是要商量军粮补给的事了,葛杨不在京中,多半是杨瀚主理此事。

燕麒心底微松,这才应声退下,李牧云几个人早就退出了殿外,不多时燕麒一出来面上便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怒意,虽然如今没有直指皇后的证据,可王翰的话也应该是指证之一,可他的父皇却只是将皇后禁足,连问都不打算问!

想到这里,燕麒心底不由又是一阵憋气,赵淑华这个皇后的位子牢牢的坐了十九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有个做辅国大将军的父亲!

倘若忠国公府有兵权在手,册立太子的时候又怎么会有燕彻的份!

燕麒胸膛不断的起伏,半晌他才将那股子怒意压了下去,转而看向李牧云,“李大人,劳烦你再和本王回刑部大牢一趟,老七,你也跟我走,咱们再去审问审问王翰。”

顿了顿,燕麒看着郑白石道,“郑大人自便吧,需要你的时候本王会派人找你的。”

郑白石一脸的尴尬苦涩,燕麒心底有气,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燕麒带着李牧云和燕迟先走一步,郑白石有些踌躇的站了片刻,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小太监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那小太监是东宫的人,郑白石认得,他当下叹了口气,朝那小太监的方向走去……

郑白石见到燕彻的时候燕彻已经在寒风之中等了片刻,郑白石正要行礼,燕彻却一把将郑白石扶了起来,“郑卿不必多礼,我们长话短说,父皇那边如何说?”

郑白石苦笑道,“皇上说没有证据不会拿皇后娘娘怎么样,如果一直没有证据,就会解除皇后娘娘的禁足,不过微臣看成王殿下不会死心。”

燕彻心底紧绷的弦微微一松,“这个本宫自然知道,你放心,母后也是有数的。”

郑白石有些犹豫的道,“皇后娘娘如今被禁足,太子殿下切要谨慎才好,这件事和殿下无关,就算……就算成王殿下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殿下也要时刻自保才好。”

这话虽然不好听,可燕彻是知道好歹的人,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放心,本宫明白。”

郑白石叹了口气,“成王殿下知道微臣有心帮太子,必定对下官百般防备,下官会好生打探,却只怕有心无力,还望殿下恕罪。”

燕彻拍了拍郑白石的肩头,他何尝不知道燕麒的用心。

“郑卿不必自责,晋王府的案子说大也并不大,再没有证据之前,母后只是被禁足而已,朝中政务繁多,京城的吏治才是郑卿重中之重。”

郑白石连忙点头,不因皇后困境而乱,这才是他欣赏燕彻的地方!

郑白石告辞离宫,燕彻不见丝毫慌乱的眸子终于还是生了几分暗沉,虽然他的父皇没有追究母后,可被禁足就是一个信号,他绝不能让母后一直被禁足。

坤宁宫里,云雁有些担心,“娘娘,外面有百十个禁卫军守着,领兵的人是赵禹。”

赵淑华冷笑了一声,“竟然是他。”

云雁叹了口气,“皇上二话不说就将坤宁宫围了起来,却又不论罪,如此传出去,宫内宫外的人都要以为您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赵淑华摆了摆手,“没关系,他围不了多久,他也不会审我。”

云雁有些不解,赵淑华起身走到窗边,一眼看了出去,只见坤宁宫之外,的确有执坚批锐的禁卫军守卫森严,赵淑华心底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很快吩咐道,“想法子递送消息出去,一定要让太子按兵不动。”

云雁道,“就只是让太子殿下按兵不动吗?”

赵淑华点头,“是,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做。”

云雁点了点头,出门喊了一个平日里不起眼,却是她心腹的小太监进来,低声交代两句,那小太监机灵的跑了出去。

……

……

皇后被皇帝禁足的事果然不胫而走,不出一日,朝野内外全都知道了此事。

没有明确的圣旨,就越发的让众人有了议论的可能性,众人都知道皇后是因为晋王府的尸骸案被禁足,可皇后到底有没有杀人呢?

没有人确定,然而只过了一夜,皇后杀人,甚至连皇后谋害晋王殿下的流言蜚语都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之中一片议论之声,可赵旌和赵佑父子远在沧州还不知皇后的处境。

燕麒抓着李牧云继续顺着康博文和王翰往下查,禁卫军和内府的太监被翻来覆去的传唤审问,或许是知道燕迟深藏不露,燕麒连他也防备了上。

燕麒一边密切的关注这燕麒查案的进程,一边盯着朔西军的粮草。

皇帝不知是被杨瀚说动还是怎的,在一场初冬的小雨之后下了圣旨,今冬的粮草,比往年多了三成,且兵分三路从豫州、定州和严州调集,然后在十月底之前送到朔西,好让朔西军将士过冬,而与此同时,葛杨被一道命令暂调回了京城。

冬日的严寒一寸寸逼近,整个京城的气氛也有些山雨欲来之象,燕麒想要的证据迟迟寻不出,皇后也被禁足在坤宁宫,分明是两方的争斗,却暂时没有哪一边得了好,唯独郑新成从朔西送回来的消息让燕麒松了口气。

马车在成王府之前停下,燕麒眉宇之间刻着几分疲惫的入了府门,后面鲁霄跟着道,“粮草已经拨过去了,皇上又把葛杨叫回来了,这一下那边只留了个林徐贵,宇文宪眼下还在凉州,朔西军里面正好能让郑将军施展。”

顿了顿,鲁霄又道,“郑将军将人迟殿下之前交代的人救了出来,没提迟殿下,准备将人收为己用,刚好迟殿下也不会发觉。”

燕麒阴测测的道,“就怕燕迟私底下和那边有联络。”

鲁霄一笑,“那又有何用,相隔千里,迟殿下难道还能把手伸过去救人吗?”

燕麒不置可否,想到给燕迟保了不少人,可这边皇后还只是个禁足,燕麒就颇为不甘心,王翰该说的都说了,如今没有新的进展,他真是一日比一日焦躁,再过两日没有证据出来,只怕父皇一道命令就要解了皇后的禁足,到时候只怕还要被皇后倒打一耙。

燕麒有些急了,“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有些着急,不过现在还忍得住。”

皇后才被禁足了五日,太子当然忍得住……

这么想着,燕麒脚下一顿,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太子忍不住呢?

一旦太子自己乱了,就会出错。

燕麒觉得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这个新的方向让他精神一振,然而他还没将这个念头想透,内院方向却骤然响起了尖利的哭喊,燕麒脚步一顿,蹙眉,“怎么回事?!”

鲁霄一讶,往前走了几步,只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婢哭喊着想要冲破侍卫的阻拦,鲁霄仔细一看,“殿下,是九姨娘的侍婢……”

燕麒正烦躁着,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沉,“真是放肆!拉下去!”

他大步往书房而去,然而刚走了两步,秀栀疯了一样的冲到燕麒面前,“王爷!王爷您快救救姨娘和小王爷吧,王爷!姨娘快死了,孩子……孩子也快要保不住了……”

秀栀满手的血,又哭又叫,光是这样子就足够吓人了,燕麒眉头微皱,他听到了“孩子”两个字,心底一动,他立刻朝秦湘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什么孩子?她有孕了?!怎么没人告诉本王,来人去传太医……”

变故乍起,燕麒怎么也没想到秦湘竟然有孕了,秀栀身上的血不是假的,且一进秦湘的院子,整个院子的人都面色可怖,燕麒皱着眉头大步进了屋子,只看到秦湘卷缩在暖阁的长榻之上,身下的裙裾已经被灼目的血色打湿,而她整个人满脸薄汗,看起来好似要断气了一般,饶是燕麒杀人不眨眼,此刻也被秦湘的血骇了一跳。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秦湘已经陪了他这么久,再想到那些血都是他的孩子化成的,他更觉得喉头堵着一块什么似的,他才大婚不久,还没想过孩子二字,可是冯龄素却是提过的,而他自然是想要子嗣的,如果某一日自己的王妃或者妾室忽然有孕他当然万分高兴,可是他没想到当他得知自己的宠妾有了身孕之后的第一幕竟然是如此血淋淋的。

“王爷……王爷……”

秦湘面色白的如鬼一般,一双妙目之中满是痛苦和绝望,然而看到他,她眼底立刻生出了眷恋,燕麒何等冷硬的心肠,此刻都软了三分,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秦湘的手,又一把将她上半身揽入了怀中,“湘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湘泪珠儿滚滚而落,“王爷……湘儿……湘儿有孕了,这些日子,湘儿一直在等您过来,可是……可是一直没等到,湘儿想亲口告诉您,可是……”

秦湘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若是平时,燕麒必定觉得聒噪,可此刻,秦湘的痛苦透过哭声,一点点的侵染到了他的心头,他一把将秦湘抱紧了,“怎么回事!是你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害你?!”

秦湘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指着打翻在地的药碗,浑身发抖。

燕麒这些日子全在想着如何对付太子,对后宅的确未放在心上,他忽然有些后悔,“湘儿,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燕麒并不擅长安抚人,秦湘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王爷……我们的孩子……”

秦湘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仿佛一下被更大的痛苦击中,整个人一颤,瞳孔迅速的扩散,而后人便晕了过去。

燕麒只觉心神一震,一时抱着秦湘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幸而府中府医来的极快,等燕麒放开秦湘的时候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府医在给秦湘诊治,燕麒一边朝外走一边扫到了地上倒着的药碗,他脚下一顿,一把将那药碗捡了起来,汤药都被喝完了,只剩下最后一点药渣还黏在碗底,燕麒拿着碗的手在发着抖,一出门就交给了鲁霄,“去查,看看这碗里到底是什么。”

鲁霄被燕麒的沉怒吓了一跳,立刻应声而去,而同一时间,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冯沉碧带着嬷嬷侍婢大步走到了秦湘的院门口,然而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燕麒,冯沉碧顿时面色一白,她的异样没能逃过燕麒的目光,燕麒眯了眯眸子,眼底忽然涌出了滔天的怒火……

“王、王爷……出什么事了?”

燕麒看着冯沉碧躲闪的目光冷冷一笑没说话,屋子里面秦湘却忽然惨叫了一声,这一声吓得所有人都面色一变,燕麒立刻转身进了屋子,府医正在秦湘身上扎针,秦湘虽然还在昏睡着,却疼的满头大汗,口中不断的生出呓语,燕麒大步走到跟前,便听秦湘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燕麒只觉心被狠狠揪住,转头便问府医,“姨娘如何了?”

府医也是满头大汗,“回禀王爷,九姨娘的身孕已经有近三个月,只是……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燕麒的拳头顿时咯咯攥了起来,门口处,冯沉碧白着脸探身进来,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血迹和秦湘快死了的样子,她显然也被这场面骇了一跳,整个人愣在门口,不敢再往里面走一步,燕麒死死的盯着府医,“把人救活!”

府医立刻应声,燕麒又看了一眼秦湘,秦湘好似痛的昏过去了。

燕麒略一沉吟,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哭的秀栀,“你们姨娘是哪一日知道自己有身孕的?”

秀栀“噗通”一声跪下,“王爷,是九日之前,当时姨娘觉得惫懒不适,叫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姨娘有孕了,不过那个时候姨娘也染了风寒,大夫便开了一副调理的药,一边安胎一边调理,免得伤了孩儿,姨娘本来想立刻和您说的,可是……可是这些日子您都未曾过来,姨娘想等您过来了亲自和您说,可没想到……”

秀栀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伤心欲绝。

燕麒皱眉,因为上次冯沉碧说秦湘不守规矩,他这些日子对秦湘十分冷淡。

燕麒深吸了一口气,而很快,鲁霄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是府中侍婢去外面请回来的,鲁霄一看到燕麒面色神色便是一沉,显然事态不是很好。

燕麒走到门口,鲁霄低声在燕麒耳边说了句话,让在一边的冯沉碧只觉得燕麒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阴森森的好似要吃人一般,而下一刻,燕麒目光森寒的看向了她。

冯沉碧被燕麒看的快哭了,“我……我没有……”

燕麒面无表情的看了冯沉碧一会儿,看也不看鲁霄的命令,“给本王查!”

……

……

秦莞自然知道燕麒查案无果,这个案子如果堵在了皇后这里,那要想查晋王的案子就不容易了,要想翻起旧案,自然不能只等这一条线。

寿康宫里,秦莞给太后娘娘施完了针,又重新开了方子,这才道,“太后娘娘不能一直躺着,寻常得多下地走动走动才好,这次的药还是调理温补,等喝完了再换方子。”

太后苦笑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是病了,年纪上来了总是要有些小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