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诡异病村,又见故人(万更)

一入十月便算入了冬,越是往北,寒潮越是迫人。

出锦州一路往北,行一日便至十里庙,再走两日,就到了锦州府最北边的杞县,过了杞县便离开锦州府到了永州境内,又转东北向行五日,出永州至袁州,袁州最南横着一条雁江,至嘉陵渡口过雁江,江对岸便是云雾山。

云雾山是大周南北分界之处,亦是风景极其秀丽的一座山峦,其势连绵不绝数百里,以至整个袁州以南皆是丘陵地貌,城郭和村镇星罗布于其中,因临着雁江,不仅土地丰饶物产繁多,更有澜沧湖、灵隐寺、云雾书院、神女峡等诸多佳景古迹。

从未坐过船的秦霜姐妹一上船便开始晕船,过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两姐妹竟然连着吐了三回,秦霜也就罢了,秦湘的身体却是娇弱万分,待到了雁江以北下船,连走路的劲儿都没了,她们三姐妹每人身边带着两个侍婢,秦霜身边除了晚晴还带了个秀云,秦湘身边则是晚荷和一个本在林氏身边侍候的秀栀,晚荷和秀栀半扶半抱着秦湘下的船来,因她们的马车和箱笼皆是卸了一并装船,眼下便还得等个片刻才能再上马车。

秦琰叫人在渡口不远处的茶肆包了一个雅间,好让几姐妹暂做休息。

“小姐,您怎么样了?”

晚荷扶着秦湘落座,秦湘眉头紧皱着,小脸一阵一阵的泛白,闻言她只是抿紧了唇不语,一只手按着心口的位置,仿佛下一瞬又要吐出来。

秀栀倒了一杯茶给秦湘递过去,秦湘只抿了一小口便不再动,秀栀和晚荷眼底皆是心疼,这边厢,秦霜正在吃小二上上来的点心,“这云雾山周围皆是产茶之地,这茶酥倒是好吃。”

在船上晕的死去活来,下了船秦湘却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如此一来,便对比的秦湘更为羸弱可怜,晚荷不满的扫了一眼秦霜,转头看到窗边之时微微一愣。

这雅间在二楼,此刻窗棂半开,一身藕荷色裙裳外罩烟青色斗篷的秦莞正站在窗边往外看,从晚荷的方向看出去,秦莞和生龙活虎吃吃喝喝的秦霜不同,亦和楚楚可怜的犹如一朵风中芙蕖的秦湘不同,秦莞发髻衣裙清雅妥帖一丝不苟的站在窗前,哪怕旅途劳顿,可她仪态聘婷质若秋兰,面上虽然疲色,却丝毫不影响她镇定从容的气质,窗外的天光洒下来,晚荷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隐隐觉得秦莞身上披了一层清月的银辉。

这是怎样一个仙灵一般皎洁高华的人物?

晚荷这般想着,又低头看了一眼秦湘,秦湘因为难受小脸皱做一团,今日新着的裙裳也皱巴巴一片,形容比不上,气质就更是云泥之别,离开了锦州的晚荷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秦莞自然没有忽视秦湘秦霜的动静,她看了晚杏一眼,晚杏便走到了秦湘身边掏出一个香囊来,“五小姐,这是我们小姐做的药囊,能解晕船之苦。”

这话一出,晚荷便要去拿,可秦湘却摆了摆手,“不必。”

这么一说,晚荷的手便缩了回去,她抱歉的看了眼晚杏,晚杏面无表情的收回药囊,再不多言一句便退回了秦莞身边。

秦莞没看秦湘一眼,她的目光只遥遥落在茶楼不远处正在装车的秦府侍卫身上,准确的来说,她是在看指挥着一众侍卫的周怀。

她们这一行已经走了十三日,虽然比预想的走的慢了一些,可到底还是走了十之又四的路程,而这一路上,秦莞似乎极少看着周管家说话。

他那一身文士气质一看便知并非寻常管家,可他此番只是跟在秦琰身后,安静无声如同一个影子一般,路途上太过无聊乏味,秦莞做做药囊看看书,闲暇之余便观察起周围人的习惯来,秦琰喜洁,每日马车内的坐榻和骑马的马鞍等物都要擦洗,衣袍也是每日一换,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两个近侍也被他要求的极是讲究,且他独爱看书,在行车途中也不忘叫人去买书来,这倒是和寻常家世显赫观花走马的富家子弟不太相同。

而这位周管家,秦莞却没看出什么来,这一路上皆是他在打点,除了起得早之外,这位周管家不曾表露出任何一点喜好,若他只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卫便罢了,可从秦琰的态度便能看出他在府中地位不低,他明明有有喜好的资本和权力,可偏偏他没有。

这便让秦莞心中生出了几分摸不透的莫测感……

“已经午时了,不知道今夜要歇在何处?”

忽然间,秦霜跑到了秦莞身边来,这十多日的路途劳顿让秦霜清瘦了几分,这一瘦,倒是让脸颊有了几分形状,人亦显得好看了几分,她这话好像是在问秦莞,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见秦莞不搭话,她便又去抬头看天穹,“这天色有些暗沉,不会要下雨了吧?”

说着,秦霜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斗篷,“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说完这话,秦莞还是没有搭话,秦霜有些不自在了,嘀咕道,“要是下雨,可不能歇在外面简陋之处,否则真要冻死我们不可。”

“现在要下,便是下雪不是下雨了。”

秦莞终于开口,秦霜立刻眼底一亮看着秦莞,“什么?下雪?!”

秦莞被她的激动惹得一笑,“十月份也该下雪了。”

秦霜顿时两眼放光的看向天穹之上,仿佛在看天上的雪花是什么时候能落下来似的,“原来北边真的这么早就要下雪的啊,今天晚上能落下来吗?”

秦霜自从出生开始便在锦州,而锦州在大周以南,便是见雪,也是小雪粒儿落地就会融化,秦莞看着秦霜这样子摇了摇头,她从前和父亲在西边北边待过不少时日,虽然也喜欢下雪的日子,可却不会想秦霜这样盼着见雪,何况……

“若是下了大雪,山中难行,我们就走的很慢了。”

秦莞还没说遇到了暴雪还可能封山,她们恐怕走都走不了了。

然而这话落定,秦霜却嘿嘿笑开,“走得慢就走得慢些呗,我还没见过大雪呢,京城也会下雪吗?”

“会下,京城每年都能见到雪。”秦莞答了一句。

秦霜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路上见不着去京城也可以见。”

正说着话,秦莞看到不远处马车都已装好,箱笼也都搬到了马车上去,而秦琰正朝着这边茶肆而来,没多时,脚步声靠近了她们的雅间。

“吱呀”一声,雅间的房门被推了开来,秦琰进的门来,“三位妹妹,马车装好了,大家都上车吧,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得快些赶路才好。”

秦霜应了一声,秦莞也转身准备下楼,秦湘被晚荷扶起,面色越是苍白难看,秦琰忙上前道,“五妹妹,还是难受吗?”

秦湘摇了摇头,“不碍事的三哥,走吧。”

秦琰眼底满是关切,“当真不碍事?”

秦湘挺了挺背脊,“当真不碍事,不要影响了行程,快赶路。”

秦琰叹了口气,颇为心疼道,“那好,等到了今夜歇着的地方再让五妹妹好好歇息。”说着手一抬,亲自将秦湘往楼下扶去。

秦霜和秦莞走在后面,秦霜哼了一声道,“真是的,明明有药囊不用,却要装出这样一幅娇弱的模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秦莞弯了弯唇,没再说话,只跟着出茶肆上了马车。

车队已经装车完毕,秦莞刚上马车便听到了外面周怀的声音。

“世子,耽误的时间有点久,只怕得走快点。”

秦琰应了一声,“好,走快点,这天气有些不好——”

“的确,两日之内必有大雪。”

周怀的语声十分肯定,而后便快步朝前面走去。

很快,车队动了起来,果然比此前在雁江以南走的快上许多,速度一快,颠簸便更甚,秦莞几人的马车本是十分结实宽敞的大马车,内设坐榻暗柜案几等,寻常还能沏一壶茶,可眼下速度一块,车里案几之上却是什么都不敢摆了。

“小姐,两日之内必有大雪?”茯苓靠着车壁,只觉得被颠簸的有些难受。

秦莞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周管家说的肯定,怕是真的——”

茯苓叹了口气,“六小姐还盼着下雪,可是一旦下大雪,咱们这路上便走的十分难受了。”

秦莞点点头,转而看向坐在车门角落的晚杏,她这马车之中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此刻主仆三人都坐在绒毯之上,茯苓还是往常那般,晚杏亦然,这一路上,秦莞就没听到她说过几句话,秦莞这会儿不由问道,“晚杏是哪儿的人?”

晚杏垂眸恭敬道,“小人幼时是永州人,后来被,卖给了牙子。”

永州在锦州以北,却也是南边,秦莞点了点头,“家里人可还在?”

晚杏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已经多年没有家里人的消息了……”

秦莞闻言便不再多问,只掀开车窗的帘络看向他们要行去的方向,虽然刚过了午时不久,可天色却渐渐暗下来,且还有更暗的趋势,而他们前行的方向入目便是一片连绵不绝得青黑色山影,正是云雾山——

看着那看不到头的山影,秦莞心中微微一沉。

若是走到平川便罢了,可偏偏走到了山前,若此时下了大雪,他们这些比寻常更为高大结实的马车也吃不消,而她们三姐妹和身边带着的侍婢也不能像秦琰等人一样骑马。

秦莞只盼能在下雪之前走出云雾山,可刚走出十几里路,车队的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不仅如此,秦莞还听到前面马车传来的说话声,片刻之后,秦琰忽然打马到了秦莞的马车之外,“九妹妹,你这里的药囊可还有?”

秦莞掀开车帘,“有的,怎么了三哥?”

秦琰苦笑一下,“五妹妹又吐了,瞧着有些严重。”

秦莞看一眼晚杏,晚杏忙将药囊递了出去,秦琰道了一声“谢”上的前去,马车里茯苓轻哼了一声,“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给她她不要,现在倒是让世子来要,显得小姐不愿意给她似的。”说着趴在车窗边看了看,“看来世子为她让队伍慢些走了。”

秦莞有些担心,她看过此番回京的路线图,速度减慢的话,今夜之前他们将将能进山,且没法子赶到早先定好的歇息之处,虽然此处的村镇许多不必担心到了荒郊野岭不见人烟之地,可秦莞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总觉得会出乱子似的。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沉,走在最前的周怀忽然打马往后了几步,朗声道,“世子,看样子赶不到观音镇了——”

秦琰骑着马,正走在秦莞之前秦湘的马车处,周怀这话秦莞也听了见。

又听秦琰道,“赶不到就赶不到吧,今天先找个村子落脚,等明日一早再往前走。”

周怀便叹气道,“距离这嘉陵渡口最近的繁华之处便是那观音镇了,再往前虽然去袁州城也只有一日路程,却要快马才行,咱们这样走得走两日多。”

秦琰往马车之中看了一眼,“不必去繁华之地,就找个村子,若是没有客栈,便找一户人家借宿,大不了多付些钱银便罢了。”

周怀点点头,“世子可还记得,来的时候,在此处西北方向有一处村子?”

秦琰想了片刻,点头,“记得,当时虽然只是远远路过,可看起来人家不少,就去那里吧,想来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

周怀应了一声,自去前面领头的那几个侍卫处吩咐,而后秦琰又往后面来和秦莞、秦霜先后交代了一句,事已至此,只能朝着秦琰和周怀所说之处去。

天色越来越暗沉,领头的侍卫换了方向,便偏了去袁州城方向的主道上了一条只比马车宽一些的小道,幸而小道还算平整,一路上虽然慢了些,倒没出什么意外,天黑时分,秦莞从车窗口看出去,隐隐能看到不远处的有一片民居村落。

山野之间,虽然已经看到,可能走到跟前却还是大半个时辰之后,此时的天穹之上一片无星无月的漆黑,且忽然还刮起了大风,冷风刺骨的寒凉,等马车缓缓进了村口的时候,秦莞发现这村落竟然比想象之中要大了不少。

村中的主道十分平整,而一座一座黑瓦灰墙的小院子就坐落在主道两侧,两个侍卫被周怀派出去,不多时回来道,“世子,周管家,走遍了整条街,只有一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客栈,且小人去问了,那客栈只剩下三间房了,还没有吃的。”

客栈破旧,且只剩下三间屋子,还没有吃的……

秦琰眉头一皱,“那还不如去借住民宅。”

周怀点点头,目光一扫,挑了一处近前的民居上去敲门,这户人家看起来在村中十分的富足,且门扉的缝隙之内隐隐透着灯火。

周怀敲了片刻之后,门被从里面打了开来,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叟,他只将门打开了手掌来宽,脸都未露全,朝门外防备似得扫了一眼,问道,“做什么?”

这老叟语气不甚客气,周怀忙施了一礼说明了来意,老叟听完面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扫了他们一圈道,“我们村里不留外人,你们快走吧。”

说着,“啪嗒”一声将门关了上,接着便是在里面落门闩的声音。

周怀眉头微皱,秦琰也有些不快,“算了,往前面再看看。”

周怀应了一声,又往前去,秦莞三姐妹皆没有下马车,却将周怀和那老叟的话听了个清楚,马车内,秦莞眉头皱起,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太对——

外面周怀又朝前走去,却见这村子里的人家家家关门闭户,有的从门扉缝隙之中看进去亮着灯,可还没等他们走近,那灯便灭了,而有的人家则一开始就是漆黑一片,周怀眉头越皱越紧,不多时又看到了一户房舍颇多的人家。

“砰砰砰”三声,周怀照例去敲门,很快,脚步声来到了门后。

无人开门,只一个男子声音传了出来,“谁?”

周怀表明了身份来意,那男子沉默一瞬,“我们村不留外人,你们走吧。”

说完这话,门后之人便跑走,很快,这座本来亮着灯的民宅一片漆黑。

到了这会儿,周怀已觉不妥,便走到秦琰跟前道,“世子,看来这个村子的人很是介怀外人,只怕借住民居是不妥的,不如先在客栈安置一晚?咱们身上干粮吃食都多,没有吃的也无碍,只是委屈三位小姐,只怕今夜要挤在一处歇息。”

一共只有三间屋子,除了主子们,还有二十来个侍卫男仆,别说马车住不下,这样冷的天也不好歇在马车里面,秦琰心中无奈,只好点点头,“好,让前面带路,去那客栈看看。”

一声令下,车队便朝着适才那两侍卫说的客栈而去,半盏差的功夫之后,马车停在了客栈之前,秦莞下的马车,一抬眼就看到客栈院子门口那块快要掉下来的牌匾。

“长福客栈?”茯苓低低念了一句,又道,“看起来好像开了十多年的样子。”

马车陆陆续续的被赶入院子,秦莞也走了进去,只见这家客栈占地不小,只屋舍十分老旧,院子外没有灰墙,只有一排木栅栏。

秦琰打头进去,周怀在外安排车马,很快,一个身着墨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中年男子个头极矮,面色黝黑牙口糙黄,一见来的人阵仗这般大,面上笑意几乎快要满溢出来,“客官们远道而来,快请快请——”

“原来适才那两个小哥是替公子和几位小姐问的啊。”

“公子仪表不凡,几位小姐也好似仙人一般,不知是从永州来的还是从锦州来的?”

将秦琰等人引进大堂,中年男子话就不曾停过,“在下叫魏长福,是这客栈的掌柜。”

魏长福的热情和适才那几处民宅可谓是天壤之别,这让秦琰心中略微舒服了些,他先道,“听说你们只有三间屋子了?得让我们所有人都住下才行。”

魏长福眼珠儿一转,立刻便有了安排,“虽然没有房间了,床却多得是,三位小姐住一间,公子住一间,剩下的小哥们在下还可以送一处杂物间,两间屋子,各位小哥们挤一挤,岂不是就住下了?在下这里也不缺棉被,定然不会冷着大家。”

说着,魏长福喊了一声,“李旺李财,抬两张睡床到后面三号房去。”

这一喊,大堂高柜之后的暗间里便走出来两个看起来十分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这二人应了一声便朝后院走去,魏长福便笑道,“这是店里的伙计,公子稍后,必定安排的让您满意。”

秦琰点点头,“棉被只给下人送去便可。”说着吩咐茯苓几人,“你们去马车上将随车带着的吃食和锦被都拿来,待会儿给你们小姐照顾周到些。”

这么一吩咐,晚杏和茯苓几人便当先走了出去。

秦琰虽是侯府世子,这些方面却想的还算周到,魏长福见几人进门只站着,忙道,“公子和小姐们先去坐,我这里虽然没吃的了,可茶还是有的——”

大堂之内有桌案坐席,秦琰见还有些时候要等,便让秦莞几人坐了过来,秦湘仍然是难受模样,白日里她不要的秦莞的药囊,此刻正被她紧紧的拿在手里,时不时的凑到鼻端去闻闻,秦霜见她这样子似是当真难受,便也不说了,待掌柜上了热茶,她便先给秦湘递了一杯。

一落座,秦莞便是眉头一皱。

适才站着的时候视线皆是平视,可此刻坐了下来,秦莞一抬头便看到了这大堂的屋顶,而这屋顶之上,竟然用彩墨画着颇多符文,五彩的符文无端透着一股子诡异之感,秦莞想到适才那些存户的态度,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正说着话,魏长福一边斟茶一边道,“公子和三位小姐莫急,很快就布置好了,在下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客栈,从没有让哪位客官住的不满意的。”

秦琰喜洁,只端着茶盏却不喝,“既是如此,掌柜的怎连吃的都未备下?”

这么一说,魏长福的眼神便是一闪,随即苦笑道,“这……这不是到了冬日,走这条路往袁州城去的人越来越少了嘛……”

秦莞眉头微皱一下,只觉这魏长福在说话,她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热茶,等身上的寒意散了两分方才道,“掌柜的为何觉得我们是从永州或者锦州来的?”

魏长福嘿嘿一笑,“做我们这一行的,要的便是一个眼利……您三位小姐生的娇美,自然不是北边人,且诸位带着这样多的行李,必定不是近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