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燕觉得，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那么他当亡国之君，救城剩下的百姓的性命，也没有那么委屈了。

“秦太师，多谢你。”尉迟燕笑起来，泪水却泉涌一般，他用浓重的鼻音道，“朕不能再自私下去了，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朕的帝位陪葬，朕决定投降大周。”

“皇……”秦槐远的声音哽咽了。

虽然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是这个决定一旦下了，秦槐远用大半生心血捍卫的这个国家，相当于已经灭亡了。同时灭亡的，还有他投注进去的心血和青春，还有许多年少意气风发之事伟大的梦想。

他很难过，也很无奈。

但是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大势已去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之事，那要另想出路。

“皇。”秦槐远抹一把泪，颤抖着手从怀掏出那个信封来，道，“臣今日清早起床发现枕边多了此物，打开一看，真真是……皇，臣不敢妄言，请皇御览。”

尉迟燕闻言一怔，迟疑的接过信来，展开来仔细看过之后，消瘦苍白的脸已经是毫无人色。

虽然他已经决定要投降，可是自己决定，与这种被人出卖之后再投降的感觉，着实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真是，好，好，是朕的好臣子，是朕的好岳丈。”皇帝仰天长啸，嚎啕大哭起来，“武将都反了，臣反了一半，连朕的岳父都背叛了朕！朕的江山已经倒了，还打什么？朕除了束手擒还能怎么办？”

秦槐远悲从来，也闭眼落了泪。

君臣二人这般抱头痛哭起来。

而此时他们都没有发现，御书房外，皇后李妍妍悄然的退开来，给皇帝身边的陆公公使了个眼色，飞快的离开了。

陆公公低垂眉目，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皇后这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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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枭的人做事很是利落，凌晨时分将秦槐远安全的送回了城。

秦槐远踏着晨光，毫不犹豫的去见了尉迟燕。

他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明知大势已去，还要学什么忠臣以死明志。

在太皇的手下求存这么多年，几次起落，已经让秦槐远从一个满脑子理想的单纯之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已经懂得如何为家人着想的人。

既然明知已经斗不过大周，还不如想着如何为皇获取最大的利益来的实在。

尉迟燕今日的心情很好，许是昨儿见过秦宜宁的缘故，到现在一闭眼还能想起秦宜宁送他下山时低垂眉目时温顺的模样。

更或许是，见了秦宜宁之后，脑海一些固有的执着终于被粉碎了。尉迟燕觉得自己仿佛被剥掉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都从心里往外轻快起来。

“皇，秦太师求见。”

“快请。”尉迟燕正有话想与秦槐远说，回答的声音有些急切。

不多时，秦槐远快步进了御书房，行礼道：“臣参见皇，皇万岁安康。”

“平身，赐坐。”尉迟燕面带微笑。

秦槐远谢了恩，在小内侍们搬来的官帽椅坐下了，笑道：“观皇神色，今日似有欢喜之事？”

尉迟燕莞尔道：“倒不是有什么欢喜的事，而是真想通了一些事，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你今日来的正好，即便不来，朕也要宣你来的。”

秦槐远见尉迟燕似乎很有兴致，便配合的问，“皇相想通了什么？”

尉迟燕站起身来，正色道：“昨日微服出巡，在城走了许久，看到了城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