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得是不孬,就是不够上大学的分数。好歹的,四百七十多分,也够用的了,种地。”
“啊?!怎么会?我以为即便不是本科,高中专应该很有把握,怎么……”董秀英觉得很意外。
“咱要考六百多分,显得试题多没水平。咱得给人家留面子。”吴若水在女同学面前,硬是装出轻松的样子。
“你打算……”
“开车呗。”
“开车?”董秀英不解。
“一个轮子的,好歹的,该不会办理驾驶执照吧?”吴若水说。
“你最好还是去复习一年,我不是复习了两年吗?你看看咱农村里考上的,有几个不是复习的?”
“这高三毕业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先寻思寻思再说吧。”
“你这是去哪里?”
“弄点药吃,顺便打两针。感冒挺解闷的。”吴若水尽管外表自如,内心的虚弱又有谁晓?
母亲又下地去伺弄菜地,吴若水无事,找出一张董秀英送的贺卡:“赠吴若水:愿你不断地进取。”一幅好漂亮的画:一棵葫芦沿竹竿艰难地向上爬,由失败转为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坚持到底,语句也富有味道。背面,“人总在织梦,碎梦,希望,失望的起伏中,一生一世。但是,我们务必坚守的是……跌倒,再爬起来!”
第二天,吴若水头戴一顶破草帽,压在前额。手推独轮车,去菜地追肥。
连热带累,险些乎把他的胳膊腿放在地里,脑袋自个儿跑回家。
“还是上学自在。要考上,考上!”吴若水知累而发奋。
在农村,下力不小,挣钱了了。所以,吴若水自觉地回校复读了。
人马差不多了,今年的磨山县第九中学便开始分班,吴若水同吴新波一道在八班。又一届复习班正式诞生。没有剪彩仪式,没有人想到放挂鞭炮庆贺一下。这天气也很平常,平常得令人心烦。
复习班单独设立,二层楼,上边教室,下边作宿舍。两个理科复习班占居着一座教学楼,余下的便空着。
班主任,仍是去年的复习班班主任,教语文的肖文忠。他走进教室,把五十多个残兵败将打量几眼,搔了一下头发,笑着点点头:“行啊,人都全了,能回来,也不孬。别净寻思这是孬事。其实,考个中专,专科,毕业后还得函授本科,麻烦死人。不如跟咱似的,多搭上一年,费点力,吃点苦,考上本科,比他们强,好好干!别老是耷拉着脑袋,跟低人一等似的。这又怎么着。打起精神来,现在谁考上谁就是好汉,谁管你复习几年,是吧?明天正式开课,今日先自习着。”
肖文忠转游两圈才出去。
“这个老师,挺惹人喜的。语文课教得有创新的,很让人乐意听。正常课本自己看,没事的时候就念念报纸杂志,轻快的很,根本不用备课……”
有人在介绍班主任的情报,吴若水懒得听,怎么着是也是元老级的了。
吴新波虽然来自一中,但他却满不在乎,课上也照样出去遛风。
因为仍然在暑假里,故此自习课全靠学生自觉,哪能等老师说下课呢。
下午,肖文忠走进教室安排工作:“咱先暂时指派几名干部吧,以便班内事务。班长由宋姣担任,卫生及劳动事务由吴新波负责。团支部书记是薛丽平,老师来了喊个‘起立’啥的,由唐大通负责。等会吴新波把同学们划分一下小组。今天是星期二,就由二组干。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或宋姣。自习吧。”
肖文忠习惯地一抬眼,摸了两把下巴。
“喂,宋姣是哪位?女的干班长,英国有个撒切尔娘们,难不成咱这里有个宋切尔?”
“look,第二桌上南边那尊,跟男似的,肖文忠的老部下,老同学多称之‘小秦椒’,这可是辣椒中的极品,辣椒中的战斗辣椒。当心。”
“这么厉害,比铁娘子还铁娘子。哎,这吴新波是哪位?”
“不清楚。咱九中没有他的信号。怕是外校的。”
“吴新波,自习老往外溜的那位。高挽裤腿,口吐小曲。我亲切地称他为‘吴皮子’,我的老同学。”吴若水刚小睡了一阵,马上进行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