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郎中白日与清漪下完棋后,当天晚上就漏夜出城了。惊寒整日与清漪粘在一起,葇兮自觉无趣,便去朱家湾找朱二娘。自从那日为朱二娘求情之后,葇兮曾去找过她多次。一来是心疼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二来在雁府没什么地位,无聊时便来找朱二娘排忧解闷。
朱二娘正在屋前的草坪上捡地皮菜。见葇兮来了,甚是高兴,“葇姊姊,你又来看我!”每逢雷雨过后,地上凭空长出了很多墨绿色的软软的像木耳一样的东西,是味道很鲜美的下饭菜。
“在雁府闲着也是闲着,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过来找你聊聊天。”葇兮蹲下身子,帮着二娘捡地皮菜,湿湿的草地上沾着泥巴,不一会儿,她的裙子就脏了,于是赶紧用手去擦。
“葇姊姊,等会儿你穿我的衣服回雁府吧。”
“你比我小,你的衣服我根本穿不下。”
“你放心,有你能穿的衣服。”二娘笑靥如花,葇兮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刚没了父亲,父亲生前从事着最脏最臭的活,总被人欺负嘲笑,母亲精神失常,曾被多人玷污,还生了一个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姊姊。在如此环境下,她竟依然活得悠然自在,真是不可思议!
捡了一篮子地皮菜后,二娘走到井边打水,葇兮看她比自己还瘦弱矮小,顿时心生恻隐,抢过水桶,“我来吧!”二娘听罢,将桶递给她,自己蹲在一旁挑出地皮菜里的枯叶。
葇兮并不熟练地将绳子一甩,桶扑了个空,并没有盛上水,葇兮用力甩了几个来回,终于盛了半桶水,然后费力地往上拉绳子,眼看着绳子在井檐上摸出了断裂的碎丝,葇兮认怂道:“我们一起吧。”
二娘见了,忙接过绳子,三下两下便将水桶拉了上来,其身姿手法颇为娴熟,看起来就像瑶碧湾的奉氏。
葇兮问道:“你从小就自己打水吗?”
“不,我爹爹很疼我,从来不让我做任何事情,我没扫过地也没刷过碗。”二娘的眼神里溢满了幸福,一点都不像刚死了父亲的十岁孩童。
“我常趁我爹爹不在家时,偷偷帮他做家务,他年龄大了,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我帮他翻地种菜他都不知道。”
葇兮听了这话,眼神略有一丝错愕和懊恼。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二娘这样的觉悟,总是在家闹着要吃米豆腐和炒黄豆,总是拿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家家徒四壁,每尝一口美食,母亲不知道要省下多少口粮。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自愧不如。”
“别这么说,你是个善心人。葇姊姊,今天留在我这里吃饭吧。”二娘的笑,真诚得不含丝毫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