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总是说气话好不好，我不想跟你们闹。”龙杰也说出了心里话，“我们结婚这几个月，家里总是大吵大闹的，我也烦了，分开之后，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也省的你们看点儿不顺眼。”

古秀一直以为，不管他们对点儿怎么样，自己亲生的儿子总会站在父母这边的，因为之前，她都动手了，龙杰也不敢说出这么冷漠的话。可是现在，他的这几句话，古秀瞬间感觉自己跟儿子之间，已经距离太遥远了，仿佛相隔千山万水一般，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已经失去这个儿子了。但她并没有认为，是自己总无理取闹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更不可能会有一丝丝的悔意，而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了儿媳妇点儿的身上，现在她对点儿，更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立刻就让她滚蛋。可是心里又特别不甘心，无论如何，都要先挽回儿子的心，可不能让他凉透了。

“好吧，分吧。”古秀口气软了下来。

龙小木也感觉事已至此，这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就随他吧。

“龙江，你找支笔和一个本儿来，把家里的所有财产和土地、粮食，都记个数，然后连你的那份儿一起分了。”

龙江没有说话，只是照做，因为在他看来，他的父母对嫂子，确实很过分。

龙小木靠墙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说每一个字都在仔细斟酌，“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先抽掉我跟你妈的部分，剩下的再分成两份，你们兄弟俩儿，就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省得你们说，这里土地好啦肥啦，那里又是鸟不拉屎，不长庄稼的啦，也免得你们以为我偏向哪一个，行不行？”

龙杰点点头，“怎么着都行。”

龙江表示默认。

“水田呢，就那么三小块儿，一亩多一点点，河边那两块儿，你们也都知道，是你奶奶的，暂时给我们种，那是要我们每年称稻谷给她的。所以能分的就是我们自己那三小块儿。”

屋里就龙小木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一直在外面洗衣服的点儿，干脆也擦擦手，进屋抱起还在熟睡的儿子，坐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凳上，他想让这个小小男子汉，也参与到家里的第一件大事儿里来，因为，她从来没有认为，龙杰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或许，这个儿子，才能给她带来希望吧。

“那三块儿水田，大的那块能收一千多斤出田谷子，但都是毛毛草草的，弄干净晒晒干，也没有多大点儿，龙婷又还小，还得在家吃好多年，所以，大的那块儿我们抽掉，两块小的差不多，正好一人一块儿。”

哼，真够黑心的，两个儿子就分一点边角料。他的出田谷子就一千多斤，还不算奶奶给的那部分。两个儿子，出田谷子就三四小袋子，收拾干净还不到二百斤。点儿已经跟他们种过一季庄稼，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三口，是要从年头就买粮食到年尾，而龙小木完全剔除了不够吃的部分，甚至如果年光好，龙婷也嫁人早的话，他还可以卖粮食了。

“另外就是家里的存粮了，现在已经只有几小包在那儿了，这个就是龙杰你的部分拿走，龙江的还得留下。”

所有人依然是静静地听着龙小木一个人说。

龙小木抬起头，望着房顶，“房子，压根就没什么可分的，我这辈子，到现在还没盖得起房子。所以，你们就住现在住的那间，虽然是你奶奶爷爷盖的，但我也有份儿的。但也不能说就给你们了，只能是暂时先住着。”龙小木不敢说以后，因为他自己也看不到以后，在他心里，也认为自己这辈子，是再也盖不起新房子了。

“现在就是债务。”

龙小木说起这个说的时候，全家人都提起了精神。

“其他的债务呢，有多少我都会自己承当，不会连累你们。”

龙小木先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说得好像他已经是为儿子倾尽所有了似的。

“不过……”

任何事情，任何人说任何话，最让人心惊胆颤的就是这两个字了，其中包含了太多不可预知的字眼，点儿也是听得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