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道:“我与张忠道乃是故交,当日赵大都管为他取字‘忠道’之时,我便在左近的,呵呵。我与他把酒相谈时,他向我提及过宁守御,说宁守御是他的生死弟兄。”
赵然自去年和张略分开后,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直到今年诸事底定之后,回无极院处理公务的时候,才见到了张略发给他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张略于去年七月写的,说他已经得到任命,调往龙潭卫担任指挥同知。龙潭卫位于应天以东五十里,是拱卫京城的重要卫所,与大胜关一东一西,扼守应天上下门户。龙潭卫实有兵员五千六百人,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六人。
张略从松藩卫指挥佥事调任龙潭卫指挥同知,品级提了一级,离家又近,算是得偿所愿了。
第二封信是今年三月写的,张略说自己由指挥同知升任指挥使,加授副将衔。这一步就跨得很大了,已到了大明武将中层的顶尖水平,再往上,就是副总兵、总兵之类高阶军职,那可是真正的军中大山。
张略的这两封来信,都满是感激之语,表明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请赵然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但凡能做到的,他都绝不推脱。同时张略还在信中提及这位宁德寿,说这位是他从京城应天带出来的生死弟兄,左膀右臂,去年有些事情,还是这位宁德寿帮忙收的手尾。一方面请赵然继续关照此人,另一方面若是有事,只管让宁德寿去办。
赵然很为张略的迭次升迁而感到高兴,但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张略效力之处,故此只是回了封信,表明自己的恭贺之意便算完事。
只听宁德寿道:“张大哥离任前曾专门跟末将交待,赵方丈是我等弟兄的大恩人,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赵然于是起身,拉着宁德寿往座椅上摁,口中道:“那就请一起坐下,千万不要拘束。在外我是使节,在内咱们就是好朋友,宁守御若是不坐,那我也就陪宁守御站着说话!”
宁德寿这才赶忙谢过,坐在赵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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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嘉靖十九年冬,明军收复白马山后,将战线推进至白河一线,整个白河以东数百里土地尽入大明。由此,在松藩地区,形成了南为白河、北为若尔盖大雪山的两国实际控制分割线。
在白河一线,明军以松藩卫为主力,辅以小河千户所、赤水千户所,计一万三千余人驻守白河天堑;将小山卫、娄山卫万余人北调若尔盖、岷山一线,加强对北方的威慑。
白马卫、叠溪千户所、龙岗千户所、平蕃千户所等近两万人撤回各自原守驻地休整。
自嘉靖二十年起,整个松藩地区进入了休兵养息的和平时期,至今已有两年半了。
整个松藩卫有兵员八千余人,下设中军和三个守御所,各有军士两千余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猛士卒,在整个大明之中也是属于头一等的强军。
中军和白河守御所驻守于白河与黑水相交汇的切瓦河谷,这里也是明夏在白河天险上对峙的关键要点。安曲守御所驻守于南段的安曲村,而中段便是红原守御所。
赵然从大君山洞天出来,向北五十余里,地势由高处而下,渐渐平缓,放眼望去,丘陵起伏之间,已是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高原草甸。
白马院位于白河边的邛溪镇上,这里同时也是整个红原县的治所。按照道门和川西总督府议定的章程,白马院身兼道院和官衙双重职能,方丈主管布道,监院主管民治,故此,邛溪镇也就成了整个红原的中心。
但赵然没有进入邛溪镇,这座刚刚确立不到三年的县城目前只有一道齐胸高的土墙,远远没有一座县城应该具备的样子。他去的是邛溪镇西南六里外的月亮渡,松藩卫红原守御所便驻守于此。
在大营门口验了度牒,军士入内飞报,很快,辕门大开,一群将官簇拥着一位头戴乌纱、身着绿色团领常服的文官出来。
赵然打量着这位官员,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官员当先躬身施礼:“下官礼部行人司行人张居正,见过赵方丈。”
赵然顿时想起来了,哈哈笑着,将张居正搀起:“原来是叔大,去年别时叔大尚为江陵生员,不想如今已是官身了,穿戴上这身官服,贫道险些没有认出来,哈哈,当真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