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几句,赵云翼问起松藩的情况,赵然便将自己了解到的都说了。松藩如今的布道和治政格局都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前些时日又分别听都府的陆腾恩、驻守红原的张略谈过,所以知道得真不算少。
他谈的这些情况,有些大的方面赵云翼是清楚的,有些小的细节则不清楚,前后印证下来,令赵云翼越谈越精神。赵然很理解他的想法,谈的内容尽量围绕赵致星展开,与赵致星有关的,就多谈,与赵致星无关的,就尽量少谈。
足足谈了半个多时辰,赵云翼才意犹未足的收起话头,随后又问:“致然什么时候回四川?”
这其实是一句收关的话,通常赵然回答了以后,赵云翼就会顺势端茶送客了。可赵然想要了解的东西没有打听到,自然不能这么离开,好不容易才求到一个和赵云翼单独见面的机会,哪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呢?
赵然求见赵云翼的目的,是因为许方主的一句话,可许方主却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建议他最好能够见一见三都。见了赵云翼后,这位大都管却没有一句话提及或者暗示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就让赵然很难办了,话头简直无从寻起,因为根本没有方向。
想来想去,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张略的事情,于是试探着延续话题,道:“不知大都管对松藩卫指挥佥事张略有没有印象?就是如今驻守红原的那位。”
他准备以张略为突破口,先提一提张略想要内调京城的事,然后再由此话题牵扯到自己身上,问一问这次杜腾会一案之后,自己会不会由此吃挂落。自己和张略一样同为“涉案”人员,由张略而到自己,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忽听赵然提起张略,赵云翼心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松藩卫将领名单,发现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问道:“此人是从哪处卫所调过去的?”
赵然道:“张守御是在川省一仗仗从底层军士搏命打上来的,大都管不熟悉也属正常。”
从最底层的普通士卒一步步搏命升至指挥佥事,这就相当不容易了,赵云翼不禁好奇的问:“此人有何不同之处?”
赵然想了想,开始向赵云翼介绍。
“张略原为京城人士,嘉靖三年立下报国之心,毅然前往边关投军。在与土蕃的首战之中,因奋勇杀敌,斩首两级而升小旗。此人作战勇猛,武艺精熟,每战必先,由此积功而升总旗、百户。其后驻防天全六蕃招讨司数年,立功无数。嘉靖十三年,由天全六蕃招讨司奉调松藩,由始至终参与了白马山大战,累迁副千户、千户。嘉靖十九年底的白马山决战中,率军打破葫芦关的便是此人,也因为这一战,被川西总督衙门拔擢为松藩卫指挥佥事,领红原守御所。”
听罢,赵云翼赞道:“果然是员勇将!”
赵然点头:“从军十八年,大仗十数次,小仗上百次,身上的创口到处都是……此人从小军而迁指挥佥事,全靠打仗得来,殊为难得。”
赵云翼含笑问道:“你想举荐他?”
赵然道:“也非是举荐,只是想帮帮他。”
“帮他?这是什么意思?”
“唉,这次松藩天鹤宫杜监院一案,从川省招了许多人接受问询,此人也在其中。因为玄元观叶都讲认为,张略受杜腾会请托,参与了对西夏的商贸走私。走私一事查无实据,总观于六日前开始放人。”
赵云翼点了点头:“这不是很好么?”
赵然叹了口气:“大都管,人的确是放了,可张略也被吓到了,此人从军十八年,向来只知道和敌军搏命,忽然之间被人安插罪名,招到庐山问询近月,其间不得外出、近似软禁,如此待遇,岂是我道门对待有功将士的正途?”
赵云翼微笑道:“将他招至庐山,不过是协助核实而已,致然你既和他相熟,可择机宽慰一二,好生劝解,让他放心杀敌报国,只要他与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相干,道门断不会亏待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