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略原为京城人士,嘉靖三年立下报国之心,毅然前往边关投军。在与土蕃的首战之中,因奋勇杀敌,斩首两级而升小旗。此人作战勇猛,武艺精熟,每战必先,由此积功而升总旗、百户。其后驻防天全六蕃招讨司数年,立功无数。嘉靖十三年,由天全六蕃招讨司奉调松藩,由始至终参与了白马山大战,累迁副千户、千户。嘉靖十九年底的白马山决战中,率军打破葫芦关的便是此人,也因为这一战,被川西总督衙门拔擢为松藩卫指挥佥事,领红原守御所。”
听罢,赵云翼赞道:“果然是员勇将!”
赵然点头:“从军十八年,大仗十数次,小仗上百次,身上的创口到处都是……此人从小军而迁指挥佥事,全靠打仗得来,殊为难得。”
赵云翼含笑问道:“你想举荐他?”
赵然道:“也非是举荐,只是想帮帮他。”
“帮他?这是什么意思?”
“唉,这次松藩天鹤宫杜监院一案,从川省招了许多人接受问询,此人也在其中。因为玄元观叶都讲认为,张略受杜腾会请托,参与了对西夏的商贸走私。走私一事查无实据,总观于六日前开始放人。”
赵云翼点了点头:“这不是很好么?”
赵然叹了口气:“大都管,人的确是放了,可张略也被吓到了,此人从军十八年,向来只知道和敌军搏命,忽然之间被人安插罪名,招到庐山问询近月,其间不得外出、近似软禁,如此待遇,岂是我道门对待有功将士的正途?”
赵云翼微笑道:“将他招至庐山,不过是协助核实而已,致然你既和他相熟,可择机宽慰一二,好生劝解,让他放心杀敌报国,只要他与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相干,道门断不会亏待于他。”
赵云翼微笑起身,从书案后绕到前面,抬手示意:“你就是致然吧?不须多礼,来,坐。”
两人对坐后,赵云翼指着赵然身边几上的茶盏:“这是庐山的云雾茶,最是怡神解渴,我日常事务太多,常常熬至深夜,全靠了此茶的功效。”
赵然忙端起茶盏嗅了嗅,顿时香气扑鼻而来,尝了尝,只觉甘爽可口,回味悠然,赞道:“果然好茶!”他这几天喝了不少庐山特产的云雾茶,但觉今日所饮最是上品。
赵云翼道:“若是喜欢,走时带一些去。”
赵然道:“多谢大都管,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云翼笑道:“本就不必客气的。致星这两年的家书中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你,言道你们是至交好友,既然如此,便当这里是家一般,我也当你是子侄看待。只是委屈了你这位馆阁中的仙师了,哈哈。”
赵然立刻回忆道:“和赵师弟相识已有六载,当年他从玄元观下挂谷阳县任客堂知客,那时我为方堂方主,和他相处极为融洽,此后便常有往来。他的谈吐、见识,与人接洽的仪度,都令人钦佩。”
赵云翼笑着摆了摆手:“那混小子是什么样子,我会不知?你也不用替他打掩护,面子上的功夫他学得不赖,可真要谈及为政处事,比你差远了。你可是川省十方丛林的风云人物,我在庐山都有耳闻的。”
赵然脸上有些发热,人家在庐山能有什么耳闻呢?多半是叶雪关的事情吧,只得道:“大都管取笑了,我这也是身不由己。”
赵云翼道:“那倒不用自谦,先无论对错,至少能在面对危局之时把局面硬生生扳过来,你之才干便可见一斑。”
赵然听出来了,这位大都管对自己的“跳票”行为并不表示赞同,这也难怪,想来就是换了自己,对下面人搞出这种事情来也是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