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要想套套近乎、多熟络熟络,却很是困难,总觉得和这位黄冠道士之间隔着一层,深谈不下去。
赵然听说他是玉皇阁的,本想过去拉拉关系,随口问了几句玉皇阁的情况,这位黄冠倒也彬彬有礼的尽数回答,可赵然事后一想,其实张致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他对玉皇阁依旧一无所知。单凭这一点,赵然就深感佩服:这厮真是高手,“炼虚”的本事出神入化,放到后世,少说也是个县处级!
第二个来的便是蓉娘。蓉娘一到,曲流亭中立时春意盎然。她今次换了身打扮,鹅黄的对襟小褂下是收腰束身的内衬,薄丝纱裙下的两条腿显得俏长挺拔,看上去英气十足。
蓉娘和其余三人都不认识,东方敬引荐之后,曲流亭中立刻有了几分人气。
屠夫又从那话儿处掏出一条熏腿想要送给蓉娘,却被蓉娘含笑谢绝,说是不怎么爱食荤腥。赵然一听就乐了,天可怜见,他不久前还在仙君园外的南草坪上连办了三次烤肉筵,那几天蓉娘吃得那叫一个没节操,双手双颊上全是油星子,肉骨头吐了一桌子。这会儿说不爱荤腥,想必也是看了屠夫掏肉的动作感到恶心。
孟言真读不进去了,将书合上收了起来,踱步来到蓉娘跟前,风度翩翩地和蓉娘见礼、寒暄。赵然之前没怎么听孟言真开口说话,这会儿一听,觉得自己牙都要被酸掉了,动不动就古圣先言,时不时子曰诗云,倒是蓉娘应对非常得体,说话没那么泛酸,但诗书典故信手拈来,直谈得孟言真心花怒放,就好似伯牙遇到子期一般,恨不得与蓉娘把臂言欢。
惟有张致空“不为美色所动”,对待蓉娘和其他人毫无二致,礼数周全却淡如清水,不卑不亢、不喜不怒。赵然对他的感佩更上一层:这厮城府真深,至少有厅局级水平!
寒暄已毕,蓉娘来到赵然身旁,瞪了赵然一眼:“我去君山找你了,你竟敢不等我就走!”
赵然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说让我等你了?”
“飞符跟你说的!还敢狡辩!”
“你飞符说的是‘到时候见’!”
“对啊,到时候姐来找你,君山见!”
赵然目瞪口呆:“六月飞雪啊……”(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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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谷位于成都府、龙安府和松藩卫三地交界处,离君山大致有二百余里。赵然骑驴奔行,向西穿江油县,略略偏南,沿着成都平原的北界再折而向北,一天工夫便到了。
如今正是开春之际,长宁谷中绿意盎然,林木葱葱,鲜花渐次绽放,好一派旖旎的风光。山谷因长宁峰而得名,夹在长宁北峰和长宁南峰之间,山峦环抱,瀑布和溪泉满谷都是。只可惜如此佳景竟无灵眼,否则早被修行中人占据了,哪里会如现在一般寂寂无人。
按照东方敬的飞符指向,赵然由南口而入,顺着溪水上溯,来到一处断崖边。溪水正是自断崖上飞溅而下,形成三叠水瀑。水瀑旁是一座木亭,看上去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年风吹雨打,牌匾上的字迹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只依稀辨认出一个“流”字。
东方敬正坐在亭中观瀑,还是那副丰神俊朗的面相,配以此情此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见赵然抬头打量牌匾,东方敬微笑道:“曲流亭,据说是汉末所建……来,赵师弟,给你引荐几个好友。”
待赵然进亭后,东方敬指着一个膀阔腰圆、满脸胡子的壮汉道:“这是屠师兄,开肉铺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直接叫他屠夫,他就是这名字。”
赵然连忙稽首:“见过屠师兄……小道赵致然,现为君山庙祝。”
屠夫大嘴一咧,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熏得黑油油的猪腿,抛给赵然:“刚才听东方说起你,擅长阵法一道。能得东方这个评语的人不多,小道士,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不会嫌弃吧?”
赵然伸手接了,用力一嗅,只觉浓香扑鼻,顿时馋涎欲滴,撕下一小条来,张嘴大嚼。边吃边道:“好手艺!”
屠夫转头向东方敬大笑:“果然如你所言,是个豁达人,没那么多道门中的讲究!”
东方敬向赵然道:“这熏腿是屠师兄以十数种灵草熏制而成,一般人难得见到,今日你是有口福了。”
赵然忙又谢了,喜滋滋将熏腿收了起来,琢磨着回去给五色那只锦鸡尝尝鲜。
东方敬又指着另一个白衣文士道:“这是孟言真师兄,自称亚圣后人。修的是我道门道法,却喜读劳什子儒家经书。又不去做官,也不知何苦来哉。”
那白衣文士手捧一卷儒经,正看得有滋有味,听了东方敬揶揄,只是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