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下令完,又去看白悦悦。
吐了几次下来,肚子里吃进去的东西如今全都吐的干干净净。她脸上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元茂让医官过来,医官过来扎了几针之后,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元茂感觉到她掌心里越发的濡湿冰凉。
他原本就皱紧的眉头越发的紧蹙。
吐到胆汁都出来,白悦悦整个人都虚脱在卧榻上,连温水都喂不进去。
元茂沉默着一言不发,但殿内人察觉到从天子身上散发出的怒气,一时间殿内一片死寂。
“陛下,李郎君已经来了。”
中常侍低声道。
“他终于来了。”
元茂一声冷笑,起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中常侍见天子的怒气终于是有个人可以发泄了,到了喉咙口的心稍稍可以放一放。
天知道他方才是真的感受到天子动了杀意。他头脸上看着没事,但是内里全都湿透了。中常侍也不知道,天子下一句是不是就要杀人了。
李灏是被人从府里给拽出来的,半点对于世家子的敬重也没有了。连拖带拽的给带进了宫。
李灏自小养尊处优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阵仗。到了太华殿内,犹自惊魂未定。
待到天子进殿,就听到天子嗓音冰冷,“皇后跟着你招来的老道练功,结果如今病情加重。对此你如何解释?”
天子对臣下动怒的时候不多,就算偶尔有,也是不表露在面上。如今怒火外露,想来怒火都已经压制不住了。
李灏略略抬头,就一头撞上了天子的怒视。瞬间李灏觉得自己今日怕不能身首分离了。
“陛下。”李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这会他不能自陈,恐怕就真的要把这条命给丢掉了。
天知道他只是应长乐王之托,要是为了这个把命丢掉,那可就太冤枉了。尤其他又不是真的拿什么江湖骗子来糊弄天子。
“陛下,臣自幼体弱多病。十五岁之前,连双足下地走路都颇为艰难。”
这些元茂早就令人查清楚了,他坐在御座上,双眼冷冷的看着李灏,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是曲阳子教臣吐纳养身之法,臣才能到了二十多的年纪还能活下来,而不是早早撒手人寰。曲阳子在其道观四周,也是悬壶济世,救活人无数。臣请陛下让曲阳子及其弟子陈情。”
元茂能用曲阳子,自然是先将曲阳子的来历一五一十全都弄的清楚明白,没有任何弄虚作假,他才让人入宫。汉武帝被方士骗子耍的团团转的教训就够深刻了,他不打算自己也来这么一回。
元茂在上道了一声好,让曲阳子和法真陈情。
曲阳子进来,先是问了皇后在辰时之后有了什么症状,“这都是正常的,无须担心。”
元茂闻言,放在凭几上的手瞬时收紧,“皇后已经很久没有发病过了,如今各种病症一同发作,这也是无须担心?”
“皇后的病症经由医官调理,发病的时候不多。但是今日却发病的如此厉害。”
曲阳子对上元茂的怒火并没有任何的惶恐,“既然发病,那么就表明病没有好,只是藏起来了而已。犹如行军打仗,敌军遭受刚开始的伏击,找了别处隐藏而已。这一套吐纳和功法,原本就是要借少阳之气,将藏于躯体肌理里的病逼发出来。”
“治病和用兵之道其实相通,若是连敌军都找不到,怎么能打仗?一时间见不着敌军,的确风平浪静,可是之后呢。还是忍一时之痛,将敌军逼出来?只要病被逼了出来,那么就能下力猛攻。”
“贫道之前给殿下开的方子,也是为了和今日卯时的练功相辅相成。若是真的要治病,只要药用对了,根本就不需长年累月吃,几服药就可以了。”
元茂听着,脸上的怒气不如起初的磅礴,但换上了另外一层忧虑,“可是要猛攻病症,恐怕得用猛药,皇后身体虚弱,受得住么?”
“和是否刚猛之药无关,是要让病发出来。发出来那就好办。”
“臣年少的时候,身体虚弱到连下地都不能,但也是曲阳子道长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