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事是很费功夫的,凤羽靠在他身上睁眼时,涂蘅已着人来传信。结界外戍卫的御风神将端汤盏般小心翼翼呈上一只火漆金印的信封——那是东洲皇室的专用印信,以玉燕传送。
“看来我大哥的亲事不远了,这连印信都是两人共用了。”凤羽一面笑,一面启开封口、抖平雪笺,“她说要我乔装好,蟠桃宴后随她去西洲送辛恪生辰的贺仪,顺便将我引荐了。”
风寻正拿着一根金针淬火,旁边的青瓷碗中盛着碧水寒潭底的千年寒冰,并三五样药材。凤羽心中疑惑,既然穿个耳洞这样费事,为何之前他只拿根针便说给自己穿。
他瞥她一眼,自顾自地说:“方才准备得不周全,现在好了,过来罢。”
到底还是凑过去,冰块镇得耳垂麻木异常,加上那椒子、白芷、生半夏、乌头等药草制的粉末敷着,不过轻轻一刺,尚不若蚊子叮咬来得痛。
“给你渡口仙气,很快便可好了。”风寻轻轻在她耳珠上呵气,恰如方才办“正经事”时那般。
凤羽红着脸推他,嗔道:“净乱说!”
清欢见到这幅景象,蹑手蹑脚地送进一碗汤药来,又忙忙地退出。凤羽一见之下便皱眉,神情极是不悦:“不过穿个耳洞,喝什么药啊!”
“这是医心痛的药,断了几日了?”风寻不容置疑地命令:“不准推脱,快喝了它!”
上次服药是在西洲万花节间,如今的确断药几日有余。凤羽觉得根本毫无用处,因此服药连不连贯都不在意,如今在他的眼神威逼之下,也只好顺从,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此药格外苦涩,连优昙花蜜的清甜也压不住。
“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方子,我喝过的药,属它最苦!”算下来,从前在魔界他也曾给她煎过药,那不过是防止宿醉后引发心痛旧疾的,还有当日被他从玉壶庄水洞救出后在凤凰台,清欢给她的解毒汤药,加上在北洲身中赤星散之毒时,五哥凤翎给她煎的药,一并都不如他淘换来的这张旧方熬出的药苦。
“良药苦口,你且忍一忍。”风寻舀颗渍杨梅送在她口中,又道:“回头着人试试,看能不能制成丸药,好叫你囫囵吞药。”
“此事交给我五哥,定然办得成!”这药从在南洲准备征战子满时便开始喝,一直到今日,几个月过去,早已苦得她舌头发麻,听得这个巧法子,便极力引荐凤翎。
风寻却不允:“凤翎素日繁忙,不必去扰他了,只遣天宫的医官们去做罢。”
其实天宫的医官们很是尽心,不出几日便将药丸送来,只是凤羽瞧他们那神色总有些奇异,想到自己如今一千九百岁的五星真神,吃药还嫌苦,巴巴地将汤药制成丸子,也不禁面色尴尬,接下盒子便逃也似地跑进结界中去。
彼时风寻正在朝夕殿中望着眼前的棋局出神,她急促的脚步声都未惊醒他。入梦小仙方从九重天回来不久,见到她便笑着退出去烹茶,一并连清欢也识相地躬身退出。
凤羽盘坐在他身边,低头瞧一瞧棋局,问:“多好的局,分明是要赢了,你又发什么怔?”
“看似一片大好,可你瞧瞧这一角。”他手指敲敲西北边,“龙潜于渊,蓄势待发,不定何时便会乘势搅局,若压不住,一切筹谋皆是白费。”
“你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