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所料不错,来的正是风寻。
当初两个仙将趾高气昂、得意洋洋地将她扔在海牢中,此刻却如泄了气的羊皮筏子,神色颇为惶惧。
此二位仙将这般做,却也并非是一味昏蠢的缘故。二人仙位不过九星,却能执掌兵权,统辖潜须这等一星神将,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况且毕竟是久惯行军、争权弄潮之人,心中若无城府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他们不过是借着凤羽之事,想屈打成招陷害子潼,好出一口恶气。赤焰金凰的名号虽响,却如阳春白雪距下里巴人般遥远,乍一说出任谁也难以置信。方才风寻进来时,二人不识庐山真面目,仍叫嚣着放肆犯上。
风寻平素神定气闲、决胜千里的面容竟也带出了情绪,抬手间折断了二人双臂,冷冷道:“当年北极战神抓了她的手,也被本尊折断左臂贬去万钧山,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他语速平缓,眼中杀意陡生,看得二人心中一凛,终于识相地闭上嘴。
风寻当年贬谪北极战神之事曾传成一则桃色谣言,被编成评书在卢角真神的碧落天纵乐馆中大加渲染,仙界中年纪大些的,大抵都听过传闻。
二人瞬间恍然,这样看来他怀中浑身血污,奄奄一息之人,当真是赤焰金凰。
当真是天助子潼,此事虽在意料之外,却正帮了她的忙。她当日便将消息传遍仙界,不过说成是天神风寻与赤焰金凰听闻水族陷入战火,因此特地赶去相助,谁知甫一到营地便被两名犯上的仙将所伤。
水君子苻闻听消息亦是忧心不已,须知赤焰金凤凰乃盘古之心所化,尊贵无极,而且她的生死关乎天下安定,与其为敌便是与天下为敌,何况今次她是打着“助战”的名号前来,此事于情于理都无法轻轻带过。
子苻当即拖着病躯前来告罪,以他的身份,细论起来乃是凤羽的父辈,能行此举已是谦逊之极。不过事已至此,风寻和凤羽既是要相助子潼,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因此趁机便将那二人发配到万钧山。
水神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子潼的统军之位便已坐稳。虽然代价不小,终究结果喜人。不过对凤羽而言却无可喜之处,一身的外伤须得耐心将养,暂时不能再去惹祸,更不要说日日要喝那奇苦的黑药汁。
原本每日晨起前风寻都硬要她服药,试验那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医治心痛病的秘方。如今更要多服七八种伤药,真真烦不胜烦。
待她痊愈之日,已是严冬凛冽之时。
南洲不比魔界终年炎热,也不比北洲长日飘雪,而是四季不分,雨水充沛。因此虽在岁寒深冬,却不甚冷。
眼看子满军中诸人日渐消弱下去,风寻将结界撕开一个口子,看看天时道:“时机已到,可以出战了。”
探哨传回消息,说子满意志消沉,平时并非豪饮之人,近日却纵情酒色,似乎满腔愁苦无处发泄。
子潼心有戚戚,想自己与他虽不亲厚,但总是做过接近一千九百年的姐弟,如今却要拔刀相向,焉能不愁。
只是再愁,仗还是要打。
时机也不能再妙,正是岁末团圆之时,两边却拉开战线冲杀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子潼手下兵将早已气象一新,兼之深沟高垒憋得太久,乍一出战都奋勇当先。
反观子满一方,人人力有不逮,平日晓勇的神将也不知自己究竟中的什么邪,手上力气竟比素日衰减许多。
数战下来,子潼接连大捷。
那赤目蛇一族狡猾之极,只缩在后面观察形势,若战况好便趁机分一杯羹,若战况不好,便打道回府抽身而退。
不过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便会招惹是非,几日后探哨又传来消息,说炎洲风生兽族不满赤目蛇族已久,趁此时机斩断其后路,想要置其于死地。
子潼大喜,毕竟赤目蛇族野心勃勃,觊觎水神之位多年,也是南洲的心腹大敌,争奈他们住在炎洲岛上,并不在水下,也受不得水监的约束。此次若能借风生兽族将其诛灭,实乃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