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寻自然知道子潼的运势,起一卦算也算出来了。
不过他却没有说:“此乃天机,命中注定之事是躲不过的。你快快去罢,路上千万当心,速去速回,不准到处乱跑!”
凤羽有些不甘心,但见他神色坚决,只得作罢,摇身飘然而去。
飘摇山的第一峰上有座居雍殿,涂汨氏一族的老族长原住在此处。老人家为求养静,已经搬去后山的清溪旁,只是偶尔还要到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凤羽到时,殿中零星站着几位族中的青年后生,并几位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家一向如此,女儿养得好似温室娇花,用凤母的话说,那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作派,不似凤羽一般成日疯跑胡闹,惹事不尽。
众仙见她来十分欢喜,纷纷迎出山门去。老族长苍髯皓首,一把年纪仍极重礼数,不顾她一再推拒,坚持要作揖行礼。寒暄半日,方归坐问她:“七殿下今日怎么得空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这身份极为尴尬,论尊贵连天帝见到她也要起身相迎,可论年纪却又是数得上的小。因此她素日只当自己是普通神仙,旁人怎样称呼长辈,她便怎样称呼,当下便一口一个“涂公公”地叫起来:“我是今日回家去,听见母亲提起涂蘅姐姐来,说不知她如今修行得怎样了,在玄洲过得好不好。我母亲在家成日训斥我大哥,说他不能周全女儿家的名声,一直晾着涂蘅姐姐不快些娶过门来,他男儿家倒不打紧,涂蘅姐姐却要遭人非议,真真对不住她!我听见了,心想自然是有小人在外面诽谤,方有这样的混账话传出来,因此想着是不是要涂蘅姐姐回家一趟,我大哥也能趁机同她增进情谊,免得日后成亲时两人都未打过照面!”
涂蘅之父涂狄早有意思叫涂蘅回来,只是一提起同凤翷的婚事,便要想起早年间的一桩伤心事,因此每每想到又都搁在一旁。
如今他听见凤羽此言,心想此事再拖下去,的确有损自己女儿的名声,便附和:“七殿下说的果然有理,殿下和凤后娘娘为小女思虑得如此周全,当真是小女之福。臣这就修书一封,命她尽快回来,她这样成日在外面,臣也是不放心。”
凤羽见事成一半,忙将风寻嘱咐的话趁机说出来:“我听说玄洲宝贝极多,涂伯伯在信中让姐姐给我带些回来玩儿好不好?”
“这值得什么,殿下想要什么,写在信上便是。”涂狄只当她是顽童心性,如此小小要求,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事已办妥,涂狄之妻辛氏又留她用晚膳。如此便又耽搁半日,待她回到南洲海底水晶宫,已是月朗星稀之时。
她一回来便急着给凤翷写信,告诉他涂蘅即将回家,要他事先有所准备。子潼见到便取笑:“真神今日不是已经去了东洲,既如此为何过家门而不入,此刻反倒巴巴地写信给凤翷真神?”
“自然是忙着回来给你们传信,顾不上回家。”她心虚地敷衍,未敢说是想到她和风寻独自待在一起,心里拈酸,便连家在哪儿也忘了。
风寻已然猜到,口中虽不明言,心里却很喜欢,晚间便格外柔情似水。凤羽倒在他怀里,就着他身上的薄汗划一个“眠”字。
他有些不解:“为何来来回回写这个字?”
“你上次给我的那些戏折话本,中间有一出《泛舟记》,以前在碧落天的纵乐馆演过。里面有句话说‘秋风不起眠’,我很喜欢。世间烦恼颇多,犹如秋风萧瑟,此时尚能安眠,真有万事不乱心的洒脱恣肆,我以为那样活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