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凤羽轻轻哼了一声,目光低垂着,一颗颗地捡拾棋子——明明可以施法,她偏自己动手。

风寻见此等情致,笑意更深些,凑近前问:“究竟为何不悦?同我说一说。”

满手的棋子“哗啦”一声撒在棋盘上,跌得四处都是。凤羽头也不回,径自往后面寝殿中去,手中长发一丢,立刻着恼似的散在身后,发梢随着她的脚步在腿弯起起伏伏。

“怎么生气了!”风寻忙追上去拉她:“不是饿了么,那粥不好,再吃些别的?”

“干你何事!”她挣开手,仍向里走。

“我不帮她,你欠的情还不上;我帮她,你又要生气。”风寻无奈地叹口气,“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凤羽冷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我逼着你柔情似水地盯着人家看了?你那无限怜惜的深情也该对着人家使才好,背后痴望,谁又看得见!”

“你这拈酸的模样真是别有风情,我倒真要多看看她,才能时时体会。”他还要点火。

“少得意,谁拈你的酸!”她板着脸,“你现在就去看她,也不必夜夜在此守着,我不稀罕!省得日后说起来,怪我阻了你的好姻缘。”

“当真不稀罕?”

“自然不稀罕!”

“哎,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凤羽被他抱在怀里,挣扎得手脚直扑腾,“我都说我不稀罕,你听不见吗?快放我下来!”

风寻并不理会她的“无礼”要求,在她耳畔柔声低语:“你既说不稀罕,我便做些能让你稀罕的事。”

她觉得这值得稀罕之事十分令人不安,比如她的衣襟怎的忽然就不翼而飞了,又比如她的气息怎的忽然就急促起来,再比如她的身子怎的忽然就软绵绵起来,莫不是浮浪山的勾当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她脑中乱云飞渡,还未想明白。风寻却忽然停下来,一双点漆目深深望着她,声音暗哑地问:“羽儿,可以么?”

“可以……”后半句“什么”还未问出,她便闷哼起来。

他果然是在做浮浪山的勾当,那些春色缱绻之事她自小见过的。眼前的他与平时大相径庭,额角一缕长发被汗粘在他紧绷的下颌上,凭空生出些凌乱的风流,看得她心神一荡,不自觉地抬头吻了他一下。

大抵是她这一吻太过轻浮,不然他为何如此热切。随后的事情她记不甚清,只是依稀听见自己唤他的名字,他似乎吻她的眼睛说:“乖,别哭。”

“交给我,都交给我。”他如此对她说。

“交给他,都交给他。”她如此对自己说。

晨光熹微时,她像一尾鱼伏在他胸前喘息,脑中除却天光云影便是云影天光。昨夜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像做梦一般,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似乎是揉自己的腰窝来着,又似乎舔舐过自己的颈弯。双手被他按住过,双脚被他推起过。穹顶上有亮闪闪的水纹,晃得她眼疼,似乎在哪见过的。

风寻心口有道浅浅的红痕,手掌那般长,微微闪光,似乎有灵气贮存其中。食指描摹那道痕迹,不知为何,她竟觉神思恍惚,仿佛被人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