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感觉，危险信号，却是越加强烈，信号从这个人传出来，像是潮水堆积，一层一层涌来，层层冲击胸膛。

某种记忆，却如日历纸，一张张撕掉，越是到后面，越是清晰，心跳也越是厉害。

越是平静，凶险来的越是突兀，一草一木，一个脚印一个眼神，可以在瞬间变换出杀人利器，很多时候，越是普通寻常行为，结果越是致命。

向前，危险越重，步步惊心，走一步沉重一步，虚弱的几乎迈不动步子。

后退，必定气息涣散，不消他人动手，自己已经爆炸，如爆竹飞灰碎屑。

一只脚已经踏入死亡之地，收回去，已经没有机会，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溪山慢慢移动步子，走一步，缓一口气，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天地之气掌控，李溪山不得不跟着，身体里生命气息也随之缓慢游动，抽出来，加入到里面。

柳子然还在说话，意气风发。他在笑，笑脸变得狰狞，不停地变幻。

李溪山感觉神经受损，视线，模糊，脑子，无数影子在飞。

然后，感觉一切在眼里发生了变化。

眼前柳子然一张人脸，忽地张开大口，“嗷”地嚎叫，化成一张凶猛虎头，又像是橡皮泥一般，横向一扯，又成了一头野猪，猪鼻子尖尖，化成一把钢刀，“嗖”地从眼前飞走，直接飞进池塘，池塘便像是开锅的沸水，“咕咚咕咚”冒泡，接着池塘中心，一个大漩涡，不停地旋转，旋转，漩涡越来越大。

天地变色，乌云低垂。

漩涡里面升腾，一个旋转的气流，在低垂的旋转，忽地直入云霄，天地间万事万物，都在气流里面旋转。

狂风大作，枝叶遮天盖地。远处山峰如同冰块化冻，咔嚓咔嚓，裂开，泥土，石块，树木，花草，扑扑滚动，又受了漩涡强大吸力，从地上腾空而起，迅速吸入到漩涡，漩涡吸力旋转所到之处，无不夷为平地。

漩涡像是巨大的真空黑洞，罩住李溪山。李溪山衣裳立刻被撕成布条，一条条直立向上，巨大罩子里，有人在呼喊，有人向李溪山招手，有人在空中伸出手，抓住李溪山，然后李溪山拔地而起，像一颗子弹，呼啸冲锋。

黑洞里无数图像在变化。熟悉的不熟悉的。树木，森林，山川，猛兽。热带雨林，云雾缭绕，平静河流，忽然，暴雨汹涌，猛兽狂啸。

一棵树，犹如一幢房屋，一个老人，盘坐树根。李溪山便觉得万物宁静。他慢慢走到老人跟前，想看，却看不清楚，一道电光裂开半空，李溪山看清楚了。

老人，脸上雪白一片，白发、白眉、白须，面皮白如纸片，只有眼睛，深幽黑洞，通向远古云霄，除此之外，什么特征也没有。

但是，他在说话，安详，与天地对话。

云淡风轻，一切变得安详。

是了，美好记忆，儿时记忆，漩涡也平静了，过去的记忆在招手，它在呼喊，歇一歇吧，路上太拥挤太过繁忙，还是回来，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