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乐还摸不着头脑时,穿睡衣的男人跟电话那头的人争论,意思很明显,认为顾永乐年纪太轻,不堪重负。
顾永乐越听觉得越怪,不就是送个快递么?你管我年轻还是年长啊?我年轻腿脚还利索呢!
再说了,为了送你这个快递,我可是经历了惊魂14路公交车的,你还以为小爷愿意过来送啊,要不是死神……
想到死神,顾永乐抓起爪机给死神发去一条微信。
想问送这个快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收快递的男人好似还挺嫌弃他的是什么鬼?
国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嫌弃过呢!
可他等了许久,死神那边还是没给回复。
顾永乐:“……”
“好吧,你说他这么厉害,我就姑且相信吧,不过只是试用而已,要是不行的话,我要求你亲自过来,我可是真金白银给到你手上的,你们得对我的单子负责。”
男人挂了电话后,懒懒地走到顾永乐面前,不断在摇头。
“听你领导说你道法很厉害,是不是真的?”
顾永乐:“……”
领导?
说的是死神么?
顾永乐微微勾起唇角,“不好意思,他不是我领导,我跟他是合作互利关系。”
男人说,“算了,你跟我进来吧,这几个月我都要被逼疯了,都神经质了。”
男人说着就往前走,顾永乐停住脚步,“等等,我是来送快递的而已,你叫我进小区干啥?”
看着一脸懵逼的顾永乐,年轻男人说:“你领导没跟你说啊,当然是让你来给我改下屋子的风水啊,最近我很不顺利,怀疑家里闹鬼呢。”
顾永乐:“……”
死神还真啥都没跟他说啊,顾永乐还以为刚刚的午夜末班车是这次的重点任务呢,殊不知送了快递,还得帮物主看阳宅风水,附送的么?
死神跟他说过的,无论今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他只要答应就好,现在看来死神早已经算计好了。
快递塞到男人怀里,顾永乐鼓起腮帮子吹出一口气,和男人一起走去他家。
郑植跟在顾永乐身后,顾永乐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站得远远的,都不怎么敢靠过来。
“郑植,你走那么慢做啥,走快点啊。”顾永乐喊他。
“哦,你先走,我脚好像有点抽筋,等会我就跟上了。”郑植说。
穿睡衣的男人见顾永乐对着小区路灯说话,朝他挥挥手,“大师,你跟谁说话呢,大晚上的你这样我会害怕。”
顾永乐伸手挠挠头发,他都忘记郑植是鬼魂,一般人看不见了呢。
“没。”顾永乐继续往前走,“你跟我说说最近你家都发生啥事,有什么不顺。”
“那就多了!”男人说话的语调瞬间提高,“我搬进新居有大半年时间了,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挺顺利的,家里人也安康,公司的业务也好了不少,多出来很多流动资金,可最近四个月就不一样了,做啥啥不顺利,我爸的身体还越来越差了,前不久从楼梯上摔下来,双腿都瘸了,我女儿也有很多问题,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对着镜子梳头发,涂口红,吓我个半死。”
“那你呢?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顾永乐看着他问。
“我倒还好,只是最近也很容易感冒,而且高烧不退,差点查出肺炎,其他的没啥事。”
男人说的话,顾永乐一一记在心里,他细细琢磨了下,陈进永的父亲会残疾,这不奇怪,他们家向北不远处是阴气很重的女子监狱,背后又是大片的坟地,本来就是容易招来阴灵的煞地,住在里面的人,要是运气稍有不好,轻则残疾失明,重则暴毙横死。
至于陈进永的女儿,顾永乐问了他,知道他女儿今年只有7岁,7这个字在玄学里是很不吉利的数字,一般人死后头七是回魂夜,阴气自然重,还有7的倍数,又或者有7的数值都是不怎么吉利的。
今年是戊戌狗年,7岁又犯太岁,小女孩自身运气不好,加上住在阴气重的屋子里,也是很容易招惹阴魂的,顾永乐若是没算错的话,她女儿就是被鬼上身了。
顾永乐有点想不通,住在宅子里的老人和小女孩都遇鬼了,怎么陈进永反而一点事都没有?按理说陈进永才是宅子的主人,宅子稍有不对,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他才是。
顾永乐问陈进永要生辰八字,给他起了个飞星盘,算了下,眉头蹙紧。
陈进永今年38岁,刚好避过了三个生肖来回(生肖一个来回12年,三个来回36岁),又躲过了37这个带7的年龄,不仅这样,他还躲过了五七三十五岁,可以说38岁是人一生中最为幸运的年龄了,不仅无凶,还带着吉利。
可仅仅这样的话,陈进永还是会冲突到宅子的煞气,会有不顺的,一切都得等顾永乐到陈进永家,看了他家的风水后,才能一一解释清楚。
进了升降电梯,郑植站在门外,说等下一部电梯,叫顾永乐他们先上。
顾永乐觉得郑植怪怪的,心想着难不成电梯里面有很凶的恶灵?比郑植还要凶,不然郑植不可能不敢进来的啊。
电梯上到7楼停了下来。
“叮咚。”
陈进永走在前面带路,脚刚踩出电梯门,一阵凉风吹过来,顾永乐脊背都有点发凉。
他看了下电梯门四周,阴凉阴凉的,果然不宜活人居住。
来到陈进永家,站在棕红色实木门外,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耳的猫叫声,听着像是婴孩啼哭的声音,非常森冷。
“哪来的猫?”顾永乐问。
陈进永拿着一串钥匙在开门,“邻居家的吧,不然也可能是山里的野猫,这小区离山近,时不时会有野山猫跑上来的。”
“咔嚓。”一声,木门推开了。
站在屋子外面,顾永乐就觉得呼吸不畅了,浓厚的阴气从宅子里面铺天盖地喷涌出来,刺激得顾永乐接连打了两声阿嚏。
顾永乐连忙伸手进黄布袋里面抓出来个天蓝色口罩,这是顾永乐加工过,用红醋浸泡又晾干的口罩,可以淡化煞气。
“大师,感冒了啊?屋子里有感冒药,等会我给你拿。”陈进永说。
顾永乐摆手,隔着口罩,声音略微低沉,“不用了,我没感冒。”
“那你刚刚怎么打喷嚏?还打了两个?”陈进永追问。
顾永乐眼睛看向屋子里面,没跟陈进永细说,要是跟他说这宅子的阴气浓重的每一缕空气都跟四周密布腐肉一样,陈进永估计害怕得连夜就搬家了。
手放到电灯开口处,“咔嗒”一声大客厅的水晶灯亮了,宅子里很快亮的就跟白昼一样。
明明屋子里灯火通明,顾永乐眼里的陈家却死气沉沉,没半点生气。
陈进永家大四房,两个超豪华大客厅,有两个露天大凉台,凉台外面还有小花园,足有两百多平方,玉湖这一带离市区不是很远,相对来说较为偏僻,属于轻奢的市郊区,很多有钱人都喜欢住在这样半山的别墅里,这一带的楼价非常高。
在顾永乐看风水的时候,陈进永说他这屋子买的时候3千万,是一笔付清的,他还问顾永乐对昌盛小区感不感兴趣,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介绍熟人给顾永乐,到时候给个友情价。
顾永乐干干笑了下,这样阴阳风水失衡的宅所,别说是3千万了,就是全套赠送给顾永乐,顾永乐还要想下能不能布个风水局挡住煞气,才敢住进来。
一句话,这小区不是活人居住的。
顾永乐又问陈进永,最近昌盛小区可有什么异样?
“没啥异样啊,就是陆续有人搬家而已。”
问题就出在这里,之前楼盘还没完全建好,一些有钱人图这一带清静,而且出行也方便,出大价钱买了小区别墅,可真的住进来了,发现事事不顺心,运气好的人,就算不请风水师看风水,也会自己搬走。
换言之,运气不好的,就算请了风水师看了,风水师给他建议叫他搬家,他也是不愿意搬的,好比陈进永。
顾永乐看见他家客厅外面的小花园里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里面养着一条通体黝黑的鲤鱼,黑鲤鱼可以挡煞辟邪,这个学风水的人都知道。
水缸外面还圈养着一只白鹤,这很显然是风水大师布置下来挡煞招财局。
见顾永乐看着大水缸,陈进永说,“哦这个啊,是我刚住进来的时候请风水大师过来摆的阵法,可以挡煞招财的。”
用水缸养黑鲤鱼,还在大缸外面圈养一只白鹤,摆这个风水阵的道人阵法确实厉害,水缸里养鲤鱼,用鲤鱼的天敌白鹤来看着鲤鱼,这样鲤鱼就不敢外逃,除了必要时候到水面吐泡泡外,就一直藏身在水缸最底部。
风水学上,水为财,活鱼可以招财聚宝,白鹤一直养在大缸边,可以看着黑鲤鱼,这样黑鲤鱼就一直都藏在水缸里,意思是陈进永家的财富会越来越多,再有白鹤素来有延年益寿的好意头,这个白鹤活鱼局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陈进永给顾永乐端来一杯黑咖啡,顾永乐摆手说自己不喝咖啡,陈进永喝完一杯,又喝第二杯,看样子应该是常年喜欢喝黑咖啡的。
他还一直在称赞白鹤活鱼风水局,说是很有名很厉害的风水大师布下的。
顾永乐总算知道为何陈进永的其他家人都不同等程度被阴灵附身,而他却几乎相安无事了,原来都是这个挡煞招财的风水局在护着他。
陈进永夸到一半的时候,开始摇头了,“不知道这风水局是不是被人破了,最近四个月我家里是怪事连连,顾大师,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顾永乐说,“白鹤活鱼局不是我布下的,你应该找当初给你摆下局的大师来看。”
陈进永说,“我本来是要找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好长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了,去他的工作室找,保安说他都搬走大半年了。”
听着,顾永乐淡淡笑了笑。
果然和他料想的没半分差别,“你之前给那个风水师很大一笔钱,他才肯给你布下这个局的吧?”
“大师你怎么知道的啊?!”陈进永睁圆着眼睛,有些惊讶,“一开始我找他过来看风水,他进我家没几分钟就打算离开了,说这个屋子的风水他不看,我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他一定是嫌钱少,就给他多加了五十万,他就肯看了。”
“看来他很急着用钱。”顾永乐说,“你这屋子的风水,要不是死……我同事叫我来看,我也不会给你看,太凶险了。”
陈进永说,“怎么?我这屋真的住不了人啊?”
“想必之前的风水师跟你说过了,你家在7楼,7这个数本来就不怎么吉利,而且这个小区的风水也不好,后面延绵群山来龙来到一半,被一片坟地阻断了,右手边有女子监狱,右手在风水上是白虎,白虎回头凶多吉少。”
陈进永很认真听着,顾永乐继续说,“幸好左手边青龙没什么大碍,只是青龙山太矮,白虎比他高,青龙被白虎死死看着,一直被白虎欺负,对人丁有害。”
听顾永乐一一分析,陈进永开始敬佩顾永乐了,抓出一盒雪茄递根给顾永乐,“大师,来根放松下。”
顾永乐本来要说自己不抽烟的,可一想到这雪茄那么粗,看起来外包装也很上档次,估计是牌子货,他就收了放进黄布袋里面。
心里美滋滋想着,拿回去给景西,可能景西喜欢呢。
见顾永乐放雪茄进布袋里,陈进永又递一根给他,顾永乐摆手说,“不用了,我继续跟你说你家的风水吧。”
“阳宅风水上的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你这屋子可以说是一样都木有,我跟之前的风水师的意见是一样的,你最好早些搬家,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这白鹤活鱼局估计挡不了多久了,从你最近频频高烧不退就可以看出来了。”
陈进永右手食指碰了下雪茄杆,落下半截烟末,“顾大师,你还是给我想个办法挡住煞气吧。”
顾永乐拧拧眉头,这人胆子这么大,知道宅子是凶宅,还赖在这里不走??
陈进永的下一句话,顾永乐打心底里想笑,看来商人都一样,唯利是图!
“不行啊大师,最近玉湖这一带的房价直速下降,我当初买这套房花了足足三千万,现在出手的话,可能连两千万都要不回来,亏死了啊。”
顾永乐:“……”
“为了钱,你连命都不要了?”顾永乐问。
“命还是很重要的,不然我也不会出一百万请你过来看风水了啊,你一定要摆个好阵法,至少要拖到楼价回暖,这样我卖出去才能小赚一笔,大赚我已经不指望了。”
顾永乐摇头,若不是死神叫他要答应顾客的要求,顾永乐挎着黄布袋转身就走,绝对不伺候这么贪钱的人。
喜欢钱人之常情,可跟生命相比,钱还是很微小,不值一提的,有那么多钱干嘛,要是没命了,最后也花不了啊。
顾永乐琢磨了下,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叫陈进永带他去看下他父亲还有他女儿。
半夜一点,老人和小女孩都睡了。
顾永乐只是进到他们的房间里面,看了下他们的面相,还问陈永进要他父亲和女儿的生辰八字,算了后,顾永乐轻叹了一声。
道法高深如他,恐怕也不能改变了。
陈永进看顾永乐脸上表情凝重,问他怎么了?
顾永乐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出老人房间,顾永乐突然察觉屋子里很多的阴气都是从东南方向那个房间飘出来的。
他看着那个房间,“这个房间……”
“啊,是我的房间,大师要进去看下么?不过不用看了吧,我房间的风水应该还可以,之前那位大师都说没问题的。”
“进去瞧瞧。”顾永乐说。
陈进永推开房间的门,一进到房间里面,顾永乐就觉得不对劲了,按理来说整套房里,陈进永的房间风水算是还可以的,可偏偏他房间的阴气最重,阴煞的源头应该就在他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