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躲不开这一箭!
龙四一声闷哼,身子如断线风筝,直往下泻落!
“完了!”这一抹念光闪过后,龙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却说那黄姑娘在谷中嬉耍了一天,直玩得一身香汗,好不快活。傍晚回到家来,冷火无炊,父亲已奉命出谷去了,数天来音信全无,也不知何时归来,一个人在家,甚是无聊,不由来到后花园,脱了外衣,跳入荷池,洗涤一身疲劳。这地方偏僻,绝无人偷觑,耍了半个时辰,正准备上岸,却见从半空中忽喇喇地掉下一物,“扑嗵”一声巨响,沉入池中。
黄姑娘大骇,正准备逃去,忽见水中骨嘟嘟气泡直冒,定睛一看,依稀是个人影。
那人影毫无动静,仍在向水底深处沉去。黄姑娘顾不得羞怯,潜下水去,将那人救起。
跌落下来的正是龙四。
龙四本已昏迷过去,被冷水一激,竟自醒来,黄姑娘将他托出水面,四目相对,黄姑娘自是惊呼出声,那龙四如何能开口说话,嘴角微微动了动,又昏厥过去。
黄姑娘见他胸腹被利箭洞穿,伤势极重,忙跳出水池,顾不得拾起地上外衣,抱着龙四直窜闺房。
进得房来,却又犯难,不知将龙四放在哪里,俯仰卧全不行,侧放更是不妥,一时竟无法放下病人来。
稍加耽搁,龙四就会丧命,这黄姑娘自小跟随父亲,倒也学得精湛医术,知此时龙四情形,实是万分危急。
但大凡内伤之人,最佳疗法是尽快排瘀,瘀血多则结积于内,伤及性命,少则延长康复日期,甚至生变。龙四为双箭所穿,一箭更是生命要紧部位,要排瘀血,自是不能点穴封血,更不能让其长时间昏迷。
黄姑娘顾不了自己衣不裹体,将龙四侧放于床,左手扶住,右手并指一剪,剪下两支箭头,然后在其胸部轻轻一点,一股真气直透进去,那龙四豁地睁开眼,这黄姑娘手如急电,迅速拔出两支无簇箭杆来,随即将龙四扶直,自己跳上床去,盘膝于龙四身后,双掌贴于他渊液穴上,输功疗伤,排出瘀血。
那龙四也极是硬汉,至始至终,不曾呻吟半声,身上汗珠迸出,如浆而下,伤口鲜血淋漓,流了一地。
数个时辰后,疗伤已毕,龙四脸显红润,已沉沉睡去。黄姑娘立起身来,浑身疲惫,于衣柜中寻了衣服穿了,又将地上、床上瘀血扫抹干净,去爹爹房中拿来续命丹,撬开龙四牙关,放入口中,然后坐在旁边,细观伤情变化,连晚饭也忘到脑后了。
第二天日近晌午,龙四才醒将过来,见黄姑娘坐在身边,眼泛红丝,知是一夜护着自己,未曾合眼,心中感慨万端,无奈自己仍动弹不得,只得歉笑道:
“姑娘,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黄姑娘一阵脸红,道:“你是谷主的坐上宾,自然就是我们谷中人的佳客,有什么值得称谢的。只是,龙哥为何从山上摔下来?”
龙四叹了口气,道:“只因近日偶感风寒,四肢酸冷,头疼身热,想爬山历练历练,也出出汗,顺便寻点草药,不知为何为箭所伤,幸得坠在水中,也幸承姑娘相救,否则,龙某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黄姑娘柔声道:“原来龙哥触动了山中机关,还幸龙哥只是处在半山,也幸龙哥功力非凡,真是上苍有眼,虽让龙哥着了伤,却并无大碍,胸上一箭,离心脏仅差半分,否则,小妹也无能为力了。龙哥今后若有不适,尽可来找小妹便是,小妹爹的医术在谷中可称一绝,小妹从爹所学,一般小疾,也还应付得过去。”
龙四心中暗愧,口中却道:“其实,当初我确是准备麻烦姑娘的,但劳顿姑娘,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再者,也想借登山练练轻功,在谷中十多日,功夫搁下了,浑身不自在的。”
黄姑娘笑道:“龙哥要练功夫,随便找谷中一两人印证一下即可,便是小妹,自信也能接得住龙哥三两招的。”
龙四忙道:“当然,当然。谷中多是奇人异士,便是我,是万不敢自负武功的,当初,我常以自己武功而自豪,自进谷后,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黄姑娘道:“以龙哥功力,当是江湖顶尖高手,龙哥何必自谦如此?”
龙四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黯然道:“其实,姑娘本不该救龙某的。”
黄姑娘愕然道:“龙哥何出此言?”
龙四叹道:“想姑娘冰清玉洁,龙某——龙某……唉,姑娘应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