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一人大喝道:“且慢!”喝声中,一人自人群里飞身而出,然后落在杨雪立身前,让杨雪立又停下了脚步。众人仔细一看,这人是崆峒派掌门梁敬,他刚才与高济过招时,虽然被自己的七伤拳误伤,但现在他施展轻功的力气还是有的。杨雪立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虽然停下脚步,但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见梁敬一直在打量着杨雪立,从他身前到他身后,又从他身后走到他身前,打量了他一圈,忽然说道:“敢问少侠是哪里人?”杨雪立仍然不动声色,更没有开口说话。梁敬见他不说话,又道:“还请少侠告知姓名,也好让我等正派人士牢记少侠今日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他日在江湖上,少侠也可播名远扬,这对少侠也是一件好事啊。”这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讲,也许的确是一件好事,想必还是大多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但这对杨雪立来说可不算什么,对于名声和权利,通通都不感兴趣,他要做的,只是复仇!
梁敬见杨雪立还是那样不动声色,他那急躁的脾气,难免又要发作了,当下脸上已现出怒容,道:“阁下如此态度,未免太不把我等正派人士放在眼里吧,老夫如此轻言细语地说话,阁下不肯听从,难道要我等动手不成?”其实不光是梁敬,就连葛道通、林公复那些人都知道,若是真的动手,他们未必是杨雪立的对手,但梁敬这么说,也许只是吓吓杨雪立。但杨雪立却不是能被吓着的,看他那个样子,恐怕天塌下来也不会令他有丝毫动摇。
这时,韦南英上前道:“梁师叔,这位少侠既然不肯通报自己的姓名,想必有他的理由,咱们还是不要勉强于他吧。”他的语气比梁敬要温和得多。梁敬毕竟是老江湖,而且脾气又不好,当下对韦南英的话不理不睬,仍然看着杨雪立,冷冷道:“说,你跟那个金花使者是什么关系?”杨雪立忽然把锐利的目光转向梁敬,他这才明白梁敬到底找他要说什么,之前梁敬说的那番话,都是为了现在要说的话。
可过了许久,杨雪立还是没有回答,锐利的目光让梁敬感觉到一阵阵寒意。韦南英道:“梁师叔,这位少侠与魔教有着血海深仇,他跟那个金花使者,想必也是死敌……”梁敬忽然大声道:“没问你,你少插嘴!”韦南英只得闭上嘴。
梁敬冷哼一声,对杨雪立道:“说是你救了我们,要我看,倒不如说是你们合伙演了一出戏,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我正派之中,到底是何居心?”杨雪立这次虽然又沉默了许久,但终于开口了,道:“我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也没有要潜入你们当中,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梁敬道:“少跟我装,若你跟那个魔教妖人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撤走了?魔教妖人个个穷凶极恶,与我们武林正派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今日仅凭一个弟子,就将我们的实力摧毁一半,这正是他们灭掉我们武林正派的大好时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错过这次机会。可是你一出现,他们竟退兵了,我想天下人都不会相信你跟魔教没有半点关系。”
要说杨雪立出现后,金花使者率领部下撤走,这对武林正派应该是好事,他们应该感激杨雪立才是,而梁敬却偏偏要往坏处想,总是不把人的好记在心上。这也是很多人的缺点,总是不能记住人的好,却只会记住人的坏。
杨雪立听了梁敬一番话后,表情依然没变,只听韦南英道:“梁师叔,弟子与这位少侠虽然并无深交,但通过前些日子与他相处的一段时间来看,他与魔教确没有半点勾结,若这位少侠真的是魔教中派来的奸细,那么弟子和张师弟、柳师妹就不会活着回到武当了。”梁敬道:“那你今天回来时,说你被金花使者打成重伤,而前些日子柳师侄也是带着重伤而来,你们又说这个神秘的少侠不知所踪,这又作何解释?”韦南英道:“弟子……”韦南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张依松走了出来,道:“梁师叔,在今日之前,弟子与这位少侠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弟子曾亲眼看见,这位少侠杀死了魔教的白莲圣使,救了弟子和师姐以及张师兄,那晚若不是他,我三人只怕已命丧在魔教妖人手中了。”韦南英听了张依松的话后,忙道:“对对对,魔教妖人早在武当山附近安排了不少人秘密潜入,当晚在某一片树林,弟子又亲眼看见少侠杀了不少魔教妖人。”梁敬道:“二位师侄,你们太年轻,太天真了,老夫与魔教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能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吗?这一定是魔教使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今日的事,多半也是他们的阴谋。”听了梁敬这么说,张依松和韦南英实也无话可说。
忽听葛道通道:“梁掌门,若是二位弟子的话,你听不进去,老夫的话,你总该听得进去吧。”梁敬道:“怎么,葛掌门也要为这个魔教奸细开脱?”葛道通道:“老夫与梁掌门一样,阅人无数,在武林中也有些名气,与魔教妖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夫敢断言,此人绝不是梁掌门口中说的‘魔教奸细’。”梁敬道:“哦?葛掌门可有凭证?”葛道通道:“老夫虽也不认识这位神秘的少侠,与他也无交往,且不论他是不是魔教妖人,就是他要与我等为敌,我等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唉,虽然我等都是各派的掌门,但对这年轻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啊。”林公复和耿平心里也这么想,于是在葛道通说了这句话后,都点了点头。渡智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梁敬道:“既然大家都与此人没有深交,仅凭直觉,就能断言他不是魔教奸细,这恐怕说不通吧?”张依松道:“既然梁师叔直言这位少侠是魔教奸细,那梁师叔可有凭证?”梁敬道:“今日所发生的事,就是凭证。”张依松长叹一声,感到很无语。
这时,梁敬跑到葛道通、林公复身边,道:“葛掌门,林掌门,方丈大师,所有正派弟子们,你们都看见了,也听见了,此人不说话,就表示他无言以对,他是承认自己是魔教奸细了,被我等揭穿了本来面目,既然如此,咱们更不能放过这个魔教奸细,否则他日,必将成为江湖武林的祸患。”有些人不赞同梁敬的说法,也有些人赞同,赞同的人已纷纷抄起了自己的兵器,真的准备杀杨雪立了。葛道通虽然不相信杨雪立是魔教奸细,林公复和耿平未必会相信,他们从未见过杨雪立,今天魔教大队人马因为杨雪立而放弃了灭绝武林的大好时机,这也确实很难妖人相信杨雪立与魔教没有关系,因此两人都踌躇不决,渡智大师本就与世无争,对于这个神秘人物的来历与武功,更没有半点兴趣,此刻他只是闭着双眼,默默诵经,就好像自己还身处少林寺一样。
杨雪立此刻还背对着众人,虽然他听到了他们的说话,但还是当作没听见一样,至于他们有的拿出了兵器,他更是没在意,当下一句话不说,也不回头,往前走去了。
梁敬大叫道:“休走!”他要追过去了,他身后有些弟子也要跟过去,韦南英伸开双臂,拦住了他们,道:“梁师叔,各位师弟师妹,且听在下一言,今日魔教大举来犯,多亏了这位神秘少侠的出现,才挽回了武林正派的生机,大家想想,咱们是正派人士,难道要对自己的恩人下杀手吗?现在咱们非但不感恩,反而还要污蔑人家是魔教奸细,这是咱们正派人士的所作所为吗?这岂非跟魔教妖人一样禽兽不如!”听了这话,很多弟子都垂下头,感到惭愧。梁敬是带头的,倒被一个年轻弟子给教训一番,当下怒气又起,道:“你个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快给我让开……”这时,韦南英给梁敬跪下了。
虽然韦南英在各派当中,名声也比较响亮,但此刻见他这么跪下,也感到很吃惊。只听韦南英道:“梁师叔,诸位师弟师妹,我韦南英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位神秘少侠绝不是魔教奸细!”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议:“这韦师兄跟那个神秘少侠又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认识那个人啊?”“肯定认识,否则他怎会这样为他开脱呢!”梁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去看葛道通和林公复,只见他们两个微笑着看着韦南英,似乎是对韦南英的行为感到很满意,而且还在默默地鼓励他。这时,张依松又道:“韦师兄所说不错,在下昆仑弟子张依松,也可担保!”张依松的名声可没有一丝丝响亮,虽然他没像韦南英那样跪下,但还是肯为杨雪立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