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道通、韦南英等人都认得他,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心里头都是一喜,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看到了救星一样。但其他人都感到惊惧,这个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顶上,并且没被任何人察觉,除了金花使者外,就连葛道通、渡智大师,甚至是高济,都没有发现他。这人的本事得有多高!
金花使者那番话,并没有让杨雪立动容,他还是不动声色,也不知听没听见金花使者的话,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身形如幽灵一般,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地面上,有些人还望着屋顶,看见他的身子突然落地,都惊吓了一跳。只有金花使者还非常淡定。
他们两个都望着,虽然金花使者戴着面具,但他见到杨雪立的那一刻,目光中透露出的那种惊喜、伤感、回忆……这些都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杨雪立自然看到了金花使者目光中透露出的种种情感,虽然也在奇怪,金花使者为什么会这样看他?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情感?但他的表情还是冷漠的,目光也是冰冷的。
众人都在不住地望着这两个人,都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自从他们望见对方后,就一动不动,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对他们来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但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两人的本事,都认为当今天下已没有人能跟这两个年轻人相比的了,因此在他们面前,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都自知没有资格开口,就连葛道通、林公复、梁敬这些老江湖也都不敢开口说话。现场非常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寒风拂动的声音,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情形,恐怕谁都不愿身处在这当中。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杨雪立,然后又望向金花使者,好像他们要陪着他们一直站在这儿,如果他们两个不动,大家都不会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雪立先开口了,道:“你……我似乎见过你。”众人又望着金花使者,只见金花使者还是一动不动,他戴着面具,大家都瞧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双手却慢慢向两边抬起,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知道他的意思是很奇怪,好像不明白杨雪立的话。
过了许久,杨雪立又道:“你认识我吗?”金花使者此刻已放下了双手,过了许久,才回答道:“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吗?”虽然他们的语气都很冷淡,杨雪立的表情也是那么冷漠,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看得出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情谊,甚至有些人都在暗暗心惊,心想:“要是这个神秘的少年也和这个金花使者是一伙的话,那可就真的遭殃了!”因此很多弟子都开始颤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听杨雪立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你。”金花使者冷笑一声,道:“天下的人多得很,长得像的也很多,你见着一两个相似的人,也不是什么怪事。”
杨雪立又沉思许久,然后又用刀剑般锐利的目光盯着金花使者,道:“你是魔教的人?”金花使者道:“你在屋顶上待了很久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没听出来吗?”这话一出,林公复等人都是一惊,心想:“此人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我们却一点直觉都没有啊。”
杨雪立迟疑了许久,道:“很好!”金花使者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就是本座手下跟本座提起过的那个神秘少年,他们说你武功卓绝,剑法一流,把你说得跟神一样,本座早就想见见你了,今日总算见到,果真是名不虚传。”杨雪立冷冷道:“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要杀你的人。”金花使者仰天大笑几声,道:“虽然你还没有出手,但我已经知道,你有本事杀我。”这句话自金花使者自己口中说出来,其他人都不会有任何怀疑,相信杨雪立一定是能跟金花使者媲美的人。现在无论是正派中人还是魔教中人,都有一丝丝胆怯,这两个年轻人决定着这么多人的生死存亡,也决定着正派与魔教的兴盛衰败,他们甚至掌握着天下的命运。谁会相信,天下的命运会掌握在两个年轻人手上,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金花使者看杨雪立的目光,又透露出无比的喜悦,听他道:“本座想问你一个问题,今日本座的意图是杀光这群正派人士,夺取武林,既然你来了,你会阻止本座做这一切吗?”杨雪立淡淡道:“你要杀谁与我无关,你要夺什么也跟我没关系。”正派人士听到杨雪立这么回答,都吓了一跳,就像是看到希望之火在逐渐熄灭,甚至有些人在心中怒骂杨雪立,骂他不是人,跟魔教妖人没有区别。只见金花使者仰天大笑,然后对杨雪立道:“好。”杨雪立忽然缓缓道:“但我要杀你!”这几个字说得比较慢,但似乎金花使者听在耳里,就好像是几根针刺进了他耳朵里一样,他忽然站着一动不动,好像僵住了。正派人士听了杨雪立这句话,纷纷开始打起精神来,刚才怒骂杨雪立的那些人,现在都在默默地为他加油。
过了许久,金花使者道:“你……”杨雪立插口道:“你要杀谁和夺取什么,确实跟我没关系,我的目的是要杀死所有魔教的人,今天在这儿的魔教人,一个也走不了。”金花使者长叹一声,道:“你要杀魔教的人?”杨雪立道:“是的。”金花使者道:“为什么?”杨雪立道:“报仇!”杨雪立这句话说出后,金花使者的头垂了下去,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杨雪立已听到他的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似乎包含着伤感和内疚,杨雪立的表情不免动了动,能令杨雪立动动表情的极其稀少,但金花使者这一声叹息便让杨雪立做到这一点了。
金花使者又抬起头,望着杨雪立,道:“这样吧,你随本座一同回魔教,若你肯归顺本教,将来魔教教主之位便是你我二人的,你不是本座的下属,我们平起平坐,到那时,整个江湖武林都在你手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想什么刻骨仇恨,只需享受天伦之乐。”杨雪立的表情没变,道:“我不会答应你的。”金花使者似乎很了解杨雪立,知道杨雪立这样回答后,再怎么说也没用,因此他没有再劝他了。
这时,他们又向刚才那样望着对方,不说话,一动不动,在场的人都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们是有同生共死的情谊?还是深似海水的仇恨?总之,他们觉得这两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不像是敌人,倒像是故人,这个答案,也许让金花使者摘下面具来,就可以知道,但金花使者多半不会摘下面具的。
这次沉默之后,先开口的还是杨雪立,他道:“你问了我问题,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金花使者道:“本座想,你要问本座的一定不止一个问题,本座可以听你的提问,也可以为你解答,但不是现在。”顿一顿,又道:“这样吧,十天之后,你来魔教找本座,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一切了。”话一说完,不等杨雪立回答,竟转身走了,对葛道通那些正派人士再也不理睬。高济叫道:“师父,您不是今天要灭掉武林正派吗?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他这一句话说完,金花使者已经走远了,只听金花使者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改变主意了!”这时,其余的魔教教众都跟着离开了,高济自然也走了。杨雪立看着所有魔教人离去,并没有拔剑杀他们,甚至连拔剑的意图都没有,他怎么也决定放过这群魔教人了?
葛道通等人都望着杨雪立,有些人的眼神充满感激,有些人的眼神充满奇异,还有些人的眼神充满怀疑。杨雪立还是不动声色,似乎将身后的那群人当作了空气,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自己也要走了。
这时,韦南英跑过去,叫道:“少侠请留步!”他拦在了杨雪立身前,杨雪立不得不停下脚步,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韦南英微笑道:“多亏少侠挺身而出,帮助我等正派人士击退了魔教妖人,您是我们武林正派的大恩人啊,恳请少侠留下,让我等为少侠设宴谢恩!”杨雪立只淡淡道:“不用。”话一说完,就从韦南英的身旁走过,脚步不紧不慢。韦南英在他身后叫道:“那少侠能否留下姓名?”杨雪立又停下脚步,道:“我并没有救你们,魔教人也不是我击退的,是他们自己退去的,所以你们不必谢我,也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话说完后,又往前走了。听他这么说,有些弟子们就看不惯了,心想他有多了不起,尤其是女子,对这种人可能更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