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青刚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侍女明月进来道:“大小姐,夫人马上要过来了,你出去接一下!”
明月是韩氏安排过来伺候的,因此,对阿离的脸色也没太好。
阿离懒洋洋地把身子往靠背上挪,挑了挑眉,“接?她腿断了吗?还是做夫人做久了,不记得自己以前只是个姨娘?”
明月当下高声道:“大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呢?好歹夫人也是您的继母,她以前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给老爷的。”阿离哼了一声,“怎地?为她说话啊?知道她就在门外,巴巴地讨好着?什么平妻?当我不知道吗?是啊,本朝姨娘是不能轻易做正室的,虽律法不责,唾沫也能把父亲给淹了,这不过是对外宣称,给他留
点面子,留个好名声。”
韩氏确实就在清苑外,带着一众仆妇,还有李妈妈。她是来下马威的,却听了阿离说这么一番话,她慢慢地走进来,脸上闪过一阵狂怒,她还没发话,李妈妈却已经闪了上去,指着阿离便怒斥,“大小姐怎么说话的?便是不懂得孝道,也该知道礼仪,母亲来
了不迎接也就罢,还口出恶言,你这是连大人也骂了啊,到底也只是在庄子里长大的丫头,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阿离依旧坐在椅子上,眸色微寒,“我母亲已经死了,你这刁奴不知道吗?”
“如今夫人是大人的正室,便是你的母亲,你必须得执礼而行,否则便是不孝,大小姐若是不懂得规矩,便休怪奴婢代替夫人教导教导你。”
李妈妈用仇恨的眼光看她,割耳之仇,她怎么也得报,绝不便宜了这小贱人。
阿离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韩氏那张阴郁的脸,讽刺地问道:“姨娘教出来的人,就是这种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样?这哪里是奴才啊?这分明就是祖宗!”
李妈妈大怒,正欲说话,韩氏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缓步走过去,坐在阿离的对面,脸上的怒气尽敛,竟扬起了一丝淡笑,“阿离,你如今好歹是敬候府的少夫人,何必跟奴才置气?”
阿离冷眼看她,不做声。韩氏也看着她,笑意越发加深,“不过,我听说这敬候府三公子,至今还没成亲,不知道你这少夫人,是否名正言顺呢?至于你刚才叫我姨娘,可见你是极为逼视姨娘的身份,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是作为母
亲,我也盼着你能风风光光嫁入高门府邸做正室,而不是做姨娘。”
阿离也笑了,“都去打听清楚了?没错,我没有嫁给苏青,也不是什么敬候府的少夫人,你高兴吗?”
李妈妈听得她承认了,顿时尖酸刻薄地道:“大小姐可知道自己的身份?大人乃五品知府,你是知府嫡女,却甘愿为人姨娘,真如此不知羞耻?”
“是谁跟你说,我是姨娘?”阿离冷眼扫过她的脸。
“若不是姨娘,那就是未嫁之身,怎能与男子共居一室?”李妈妈尖声道,“这不是更不知羞耻吗?大小姐可真是丢尽了大人的脸。”
“丢他的脸?他都把姨娘扶为正室了,他的脸早就自己丢尽了。”
阿离眸色虽冷,却也没发怒,倒是有几分猫抓耗子般的戏弄。
韩氏却不解了,这些话,她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了?
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她想了想,耐着性子问道:“阿离,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母亲,我都得管管你的事情,你和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敬候府让你委屈了,你告诉母亲,母亲便是拼了命也为你出头。”
阿离笑眯眯地看着她,“是的,敬候府确实委屈了我,不知道姨娘要怎么为我出头呢?”
韩氏神定气闲地道:“若敬候府真的欺人太甚,那自然是得叫你父亲修书一封,好歹为你讨个说法。”
“好,那就劳烦姨娘请父亲修书一封去侯府,为我讨个说法吧!”阿离慢慢地转动着杯子,冷冷地道。
韩氏道:“如此说来,真是侯府亏待了你,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要你做了姨娘?”
阿离忽然笑了,“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