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小女儿,养在深闺,娇气的很,没怎么带着出门走动过。”陈决。
谎话说出去两句,稍微顺畅了点,没卡壳。
“啊,是这样。”敬北候坐在椅子里的姿态松弛了下来,显然注意力被调动到其他地方了。
陈决却有些焦头烂额,接下来,他还得给自己父亲、母亲和小姨、姨夫……都去一封长信……
这事儿怎么就这样了?他又要如何开口?
“可是李家有长辈带着一起来京城了?”敬北候又问。
“已经回去徽州了。”陈决。
“啊……”敬北候又点了点头。
李小在边上低着头,脑子里跑了大概几百匹野马,扑腾扑腾得得得的奔腾,她简直不知道此刻该想什么好。
脑子里好乱。
天啊,陈大人在说什么?
她……她怎么就成李准……县令……陈大人姨夫的女儿了?
这……这……要如何是好?
而且……乔放?
敬北候世子爷?
她?
………………
被逼上梁上了……陈大人此刻莫不是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张塘抿着唇,歪着脑袋想着。
屏风外,他打着扇子,听的双眼放光,一手捋着胡须——要不是怕里面的陈决听到,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真是一出好戏!
好戏!好戏!
哈哈哈哈!
……………………
徐廷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张塘微微仰着头,耳朵冲着屏风,摇着扇子,一脸猥琐笑容。
他皱了皱眉,走到屏风前,报声道:“大人,卑职徐廷请见。”
敬北候在屏风后听到,双手一撑面前的长实木大桌,站起身。
他朗声带笑道:“那成,回头我再另行安排。哪日你要是有空,本候请你吃酒。”
“先谢了侯爷。”陈决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朝着敬北候无力的笑了笑。
敬北候也没指望他能送,哈哈一笑,转身便自行出去了。
徐廷在门口看见敬北候,忙行礼请安。
敬北候看也没看,大踏步往外走。
他对旁人,也一向傲气的很,也就是陈决这小子油盐不进,他又有求于人,才会如此……哼。
张塘看见敬北候出来,却忙追了上去,可不敢让侯爷自己出去,也显得咱大理寺太冷落贵人。
他笑着随了敬北候出来,寒暄着与敬北候说话,显得格外热络。
敬北候看了眼张塘,知道这是陈决身边非常得力的干将,虽然位份不高,可也常被陈决在各种大人、甚至皇上面前提起。
他点了点头,总算给了点好脸色,背着书踢着脚,摇摇晃晃的出了大理寺北衙门。
那边徐廷收了目光,跨过屏风到得陈决面前,行礼后站在一旁,准备上报关于全城搜捕‘门口有两个石狮子,一个缺块儿眼睛,一个缺点耳朵’‘门前有三级台阶’‘朱漆大门’‘进门有影壁’……这样的富户大府人家名单。
可他一抬头,却见陈决沉着脸,却不似愠怒,反而是有些魂不守舍。
再看李小那丫头,埋着头,看见他也没有抬头朝着他傻笑……可那露在外面的一双耳朵,却红的发紫。
他站在几米开外,仿佛都感觉到了小丫头在冒烟儿释放热度。
这……敬北候爷过来,到底跟陈大人说了什么?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看,又看看面前的陈大人,有些犹豫的唤道:“大人?”
王异红光满面的回大理寺衙门。
李小好奇的看他。
“你王大哥今天可耍够了威风。”陈决。
“真的吗?”李小要凑上去。
“……”王异有些羞意。
“回来!”陈决喝道。
…………
李小乖乖的坐回陈决身边,给陈大人打扇,俨然一个漂亮的扮做书生模样的俏丫鬟。
王异斜眼看了李小一眼,才开口道:“大人,人员已经一个区块儿一个区块儿的安排下去了,我回来跟您交代一声,这就继续去干活了。”
“嗯,去吧。”陈决点了点头。
不想王异才出去,陈决刚想歇一会儿,敬北候便溜达着过来了。
陈决坐在屏风后看着这个奇怪的客人,有些疑惑。
敬北候若是在李先生那边喝茶,还合理,毕竟他儿子乔放在云儒书院读书。
可侯爷跑到他大理寺又为的何事?
敬北候见陈决没有站起身迎接的架势,也没怪罪,这个玩意待人一向缺少礼数,整个京城也都懒得跟他讲什么‘不合礼数’之类的话了。
他看了眼陈决身边小童,戴着兜帽,想来必然是在云儒书院见到的那个漂亮小孩儿了。
此刻穿着一身小童装扮,却到底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只在李小身上看了一眼,心思也不过就是一个转儿,便自坐在陈决对面的木椅上,姿态自在,显示出了他对自己身份的自信。
“侯爷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找陈某?”陈决朝着李小点了点桌子,李小立即醒神儿,转身便跑了出去。
茶水、水果伺候!
敬北候笑了笑,“老有事儿找你,可真是倒了大霉。”
谁还想天天找这个阎王办事儿啊,又不是家里天天发生凶杀案。
“不过,本候倒的确是有事找啊。”
他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侍中郎夫人身体可好?可给您添了外孙?”陈决想了想,之前与敬北候相关的,也就是敬北候这个嫁了侍中郎的女儿——肃王案中,险些被肃王给杀了。
“很好,尚未临盆。”敬北候敷衍道,脑子里转着,想着要如何开口。
正巧李小从外面端着盘子拎着茶壶进来,忙忙活活的给大人们倒茶递果,伺候了一番。
然后又乖乖坐在陈决身边,低着头翻着卷宗装忙。
敬北候又看了看李小,看了看陈决。
陈决了然道:“是我院子里的小童,在这大理寺给我做做书童,打打下手,侯爷不必顾忌,有事尽管言说就是。”
敬北候点了点头,组织了下语言,呲溜了一口清茶,才开口道:“我且说说,你也不必多心,今日我只是与你打探打探关节,随后礼数上,定然一样不少。”
“……”陈决看着敬北候,一脸的疑惑。
什么东西?
“我那儿子,你也见过的。”敬北候总觉得跟陈决说话十分难受,怎么都很难做到自然。
去到陈决府上呢,又有点掉身份。
可在这里坐着,面对着面,又有种被陈决审视的不自在。
这个陈决!陈决!属实叫人难受。
“乔世子?”陈决脑子开始飞速转。
敬北候到底想说什么,乔放莫非是干了什么犯法凶杀之事,要求到他这里来?
想到这里,陈决皱起眉冷了脸,他一向秉公执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敬北候瞧着陈决的脸色,有些恼,但还是压下了情绪。
“我听闻你有个表妹,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前些日子来京,在柴家侄女的赏花宴上……我听着不错,便想着,询问打听一番,好生相看相看……子言也到了要定亲的年纪了。”
陈决猛地瞠目,不敢置信的看向敬北候,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边上的李小拽着书卷的手猛地一用力,“撕拉……”一声,把手里正看着的书卷扯了一条撕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