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撑死的。”
芸姑早就听到响动从小厨房里出来了,站在小厨房门口,看到他们才进来便吃了憋,再看到惠袅袅淡定得全然无惧的模样,失了神,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些人竟然敢闯瑾灵院,还打上了瑾灵院里财物的主意!
还视周围一圈,转进小厨房里抽出一根前半段烧得通红的手臂粗的木棒来,对着苏氏就打了去,“滚出去!就是相爷,没有得小姐的允许,也不能进来,更何况还是你?”
惠袅袅头一次见芸姑如此彪悍的模样,怔愣了一下。
苏氏等人更是反应不急,“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你们快拿下她!”
她急急地将黄桃拉到她身前来,又弯起手臂护住脸,只以为万无一失,哪里想到黄桃在紧要的时候,看到那红红的如烙铁一样的木棒,躲去了一旁,便让苏氏双臂上硬生生地挨了一火棍。
她疼地嗷地叫出声来,尾音尖细高扬,带着颤音,伴随着天上轰响的闷雷声,将那树后躲着的人吓得脸色惨白,快步跑开了。
春兰见黄桃抓着石头转到了芸姑身后,转身将铜盆端起,里面的水泼了黄桃一脸,铜盆倒扣到她面上,挡了她的视线,捋起袖子便朝她身上招呼了过去。
空气中散开了烧肉般的气味,苏氏一面后退,一面让自己跟来的人对芸姑动手。
芸姑豁出去了一般抡着棍子一面打一面骂,“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不进这院门,我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进了这院门,就让你尝尝我傅氏烧火棍!”
傅氏烧火棍?!
惠袅袅诧异了一下,却不敢大意,一颗一颗的石子打出,打在围向芸姑身边的人的膝盖上或是手腕上,让那些人近身不得。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声,“有鬼啊!饶命啊!灵瑶夫人饶命!”
旁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他们并不是如黄桃苏氏一般的弱女子,是被苏氏找来搬那些黄白之物的,可他们只要出手,就会莫名其妙地被攻击,而周围根本就看不到攻击他们的人。
惠袅袅离他们站得远远的,还隔着一堵墙……
除了闹鬼这一说,以他们的思维,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苏氏还指着别人来将芸姑拦住,却不想,一连几烧火棍都打在她的身上,再顾不得别的,慌乱地朝院外跑去。
这可是真正的烧火棍,打在她身上还冒着烟儿,散发出来的气味,和烫猪蹄的时候所差无几。
怎奈,身后被她带来的下人堵着,往外逃的时候,后背上又狠狠地挨了几下。
空中响起第四道闷雷的时候,她刚好将最后一只脚踏出瑾灵院,一颗一颗的冰珠子打在她背上,有一些正巧打在她背上被烧火棍打过的地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已经去了地下。
芸姑手上的烧火棍上还闪着红色,冰珠子打到上面发出嗞嗞的声响,冒着白色的烟雾,看得院外的人毛骨悚然。
“这条规矩,十六年前就定下了,包括相爷在内,任何人都不得未经允许便踏进瑾灵院。来一次,傅氏烧火棍伺候一次!滚!”
昨日里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和傅然等人说起这用石子打鸟的技艺,傅然便嘱咐她平日里专门备上一些合用的石子。
不同的石子上手的感觉不一样,要让这技艺发挥到最好的效果,自然也要用最顺手的东西。惠袅袅深以为然,他们兄妹三人便在大将军府的院中找了这么一包,倒没想到,这么快便能派上用场。
黄桃推开了院门,却没有进来,而是让了道,让苏氏进院。
苏氏这些日子专注于养伤,脸上已经消了肿,额上的伤也已经落了痂,只可见浅浅淡淡的伤痕。
惠袅袅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苏氏生得是不错的。
细秀的眉目,樱红的唇,面颊上带着一点软肉,下巴微尖,脖子上的皮肤白嫩嫩的,如水豆腐一般。
只是那眼里流露出来的贪婪和不可一世,立时将她身上的美都遮了去。
她扬着下巴向瑾灵院里踱着步子,宛如一只误以为自己是白天鹅的鸭。
一双美眸在院中转了一转,落到耳房的门上,“给我把东西都找出来!该搬走的都搬走!”
整个院子里,就那锁着的耳房最可疑了!
昨日里从惠萧萧那里得了消息之后,她辗转思量了许久,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心里生了怵意。
夜间软嗒嗒地讨好了惠逸许久,套出“若是惠袅袅没有了宁王府撑腰,便什么也不是,不是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皇后娘娘也不会理会她”之类的话,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不是要和宁王世子解除婚约吗?
宁王世子一定已经记恨上她了,纵然此时还没有解除婚约,也定不会再如以往那般护着她,那不是又回到了任她拿捏的日子?
不用再把嫁妆还给她,还能将宫里送出来的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她的生活简直有如云开见日,等不及惠逸去打探回来确切的消息,便要动手了。
一颗石子击中她的膝盖骨下方一横指之处,她顿时额膝下一疼,脚下一软,面上的得意之色还在最盛之时便摔了下去,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平日里娇养惯了,甚至忘了用手撑一撑还能不那么狼狈,只是用手护着自己的脸,以免脸再被弄伤破相,失去平衡的她终是打了一圈滚之后才稳住身形,正对着惠袅袅跪着。
黄桃及苏氏带来的那些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惠袅袅惊讶的声音,“姨娘这一大早就这么急急地来请罪,可是嫁妆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了苏氏先前所言,却仿若未闻。苏氏没有明着说要的是宫里的赏赐和宁王府送来的东西,她便不好拿这个指责苏氏。只不过是她们都心知肚明罢了。
她的目光,从黄桃及那些下人身上扫过,眸光微微发冷,“姨娘可知,这瑾灵院是相爷都不能未经允许就进来的,昨日里惠萧萧进来冒犯也就罢了,你则是最不能进来的那个,还有这些下人……我娘会不高兴的。若是为了还回嫁妆而来,我便大人有大量,这一次不和你计较了。”
若不是昨日里才知道瑾灵院里几乎快被人遗忘的约定,前些日子惠逸过来的时候,她就该赶人的。
她看着他们,苏氏一行人来得气势汹汹,此时也只狼狈了苏氏一人,端看她会怎么把话接下去。
昨日里和宁泽提起退婚的事,便没有避讳惠萧萧,知道他们定会在退婚之后有意为难,可她以为,再怎么样,也会等到宁王府正式提出退婚与她划清界限之后,到那时,大将军府的人也回来了,又会将这些人的贪念给压下去,却不曾想,他们会这样心急……
到底是低估了人心中的贪婪,还是高估了惠萧萧的头脑?
惠袅袅微蹙着眉,隔窗打量着院中的这些人,余光看到院外一棵树后躲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