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的眸光顿了顿,确定当是惠萧萧无疑。
可真的是惠萧萧……
那也只能说明她有些小聪明又少了些良心,会在这个时候将她的母亲推出来试试瑾灵院的深浅,并不能说明她就有那辅人为帝,算尽权谋的能力。
况且,数次的交锋,她确定了惠萧萧心浮气躁,眼高于顶,容易被激怒做出冲动的事来。
那她是如何成为楚元勋的皇后的呢?
从梦中的情况来分析,楚元勋对厉厉是惧的。
所以,在事成之前,必然是对之虚与委蛇,以弱相视的,在厉厉被他们射杀之后,才露出那般狰狞狂妄的笑容……
沉不住气的惠萧萧并不具备这个特点。
难道是惠萧萧之后受了什么刺激大改性子?
亦或是……
她还未思量完全,以黄桃为首的人已经呼天抢地了起来。
“夫人……夫人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快把夫人扶起来!夫……”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颊边的关节处一疼,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春兰在一边看呆了。
苏氏是怎么摔倒的,她没看明白,这会,她还是没看明白,但她觉得,和屋里立在窗前的惠袅袅脱不了干系。一如昨日里那小贼就在她们面前突然摔倒了一般。
惠袅袅一手撑在窗檐上,另一手垂在他们看不到的身侧,把玩着一颗小小的石子,并不纯圆,一头稍尖。果然这样的石子打出去精准度最高,她很满意。
“姨娘平日里冒充也就罢了,到瑾灵院里也来冒充,我娘是会生气的。”她说得不咸不淡,闲适得就好像是一个看戏人,而他们,则是戏台上咿咿呀呀的生末净旦丑。
苏氏刚回过神来,便听到惠袅袅这句话,从中听出了调侃和嘲讽的意味。
黄桃捂了半边脸,却也不敢疏忽苏氏,和人一起将苏氏扶了起来。
苏氏发髻已乱,肩上搭着的不过半臂长的白色毛斗篷掉到了地上,交领的衣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净白的中衣,那一张脸,妆容倒还精致,只是那唇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怒的还是惧的。
“你用的是什么妖法?”
惠袅袅冷眸看她:“你又行的是什么事?皇后娘娘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可知蛇是怎么死的?”
苏氏:“……???”
怎么又是“皇后娘娘说”?听到这五个字,她的心中便再次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惠袅袅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撑死的。”
芸姑早就听到响动从小厨房里出来了,站在小厨房门口,看到他们才进来便吃了憋,再看到惠袅袅淡定得全然无惧的模样,失了神,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这些人竟然敢闯瑾灵院,还打上了瑾灵院里财物的主意!
还视周围一圈,转进小厨房里抽出一根前半段烧得通红的手臂粗的木棒来,对着苏氏就打了去,“滚出去!就是相爷,没有得小姐的允许,也不能进来,更何况还是你?”
惠袅袅头一次见芸姑如此彪悍的模样,怔愣了一下。
苏氏等人更是反应不急,“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你们快拿下她!”
她急急地将黄桃拉到她身前来,又弯起手臂护住脸,只以为万无一失,哪里想到黄桃在紧要的时候,看到那红红的如烙铁一样的木棒,躲去了一旁,便让苏氏双臂上硬生生地挨了一火棍。
她疼地嗷地叫出声来,尾音尖细高扬,带着颤音,伴随着天上轰响的闷雷声,将那树后躲着的人吓得脸色惨白,快步跑开了。
春兰见黄桃抓着石头转到了芸姑身后,转身将铜盆端起,里面的水泼了黄桃一脸,铜盆倒扣到她面上,挡了她的视线,捋起袖子便朝她身上招呼了过去。
空气中散开了烧肉般的气味,苏氏一面后退,一面让自己跟来的人对芸姑动手。
芸姑豁出去了一般抡着棍子一面打一面骂,“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不进这院门,我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进了这院门,就让你尝尝我傅氏烧火棍!”
傅氏烧火棍?!
惠袅袅诧异了一下,却不敢大意,一颗一颗的石子打出,打在围向芸姑身边的人的膝盖上或是手腕上,让那些人近身不得。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声,“有鬼啊!饶命啊!灵瑶夫人饶命!”
旁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情况,太不正常了。
他们并不是如黄桃苏氏一般的弱女子,是被苏氏找来搬那些黄白之物的,可他们只要出手,就会莫名其妙地被攻击,而周围根本就看不到攻击他们的人。
惠袅袅离他们站得远远的,还隔着一堵墙……
除了闹鬼这一说,以他们的思维,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苏氏还指着别人来将芸姑拦住,却不想,一连几烧火棍都打在她的身上,再顾不得别的,慌乱地朝院外跑去。
这可是真正的烧火棍,打在她身上还冒着烟儿,散发出来的气味,和烫猪蹄的时候所差无几。
怎奈,身后被她带来的下人堵着,往外逃的时候,后背上又狠狠地挨了几下。
空中响起第四道闷雷的时候,她刚好将最后一只脚踏出瑾灵院,一颗一颗的冰珠子打在她背上,有一些正巧打在她背上被烧火棍打过的地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已经去了地下。
芸姑手上的烧火棍上还闪着红色,冰珠子打到上面发出嗞嗞的声响,冒着白色的烟雾,看得院外的人毛骨悚然。
“这条规矩,十六年前就定下了,包括相爷在内,任何人都不得未经允许便踏进瑾灵院。来一次,傅氏烧火棍伺候一次!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