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恩歪着头拧着脸道:“说田贼不会全力阻拦,军门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孙传庭正色道:“各位可别忘了,汉中还有赵当世在。田贼之兵顶天了不过三万,秦岭孔道众多想布防严实了可没那么省事,况且对上赵当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又道,“李闯的行宫与众多贼将的家眷家资全在西安,关中对闯贼而言无比重要,田贼替李闯守老本,哪能不再三小心。”
白广恩无言以对,高如砺仍不死心道:“闯贼在陕北没多少人马,听说在山西可未必如此。军门之意是要走山西去北京勤王,但山西、北直隶都是闯贼,后路陕西也有田贼,我军孤军深入,将置身于数省数十万闯贼怀中,岂非以卵击石?”
孙传庭脸色陡变,语气也重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闯贼逆天狂悖,侵夺我大明土地、荼毒我大明百姓,陕西、山西、北直隶,从来都是我大明土地,真要说孤军深入,他闯贼才是孤军。我军为首,会聚天下军民,万众一心,到那时候,不是数十万闯贼包围我军,而是我军带着千万军民包围他闯贼!”说完,红着脸咳嗽起来。
监军乔元柱赶紧递上茶杯道:“军门莫激动,先吃两口茶。”
孙传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最担心的事即将成为现实,白广恩与高如砺等人郁闷难当,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场面就是自己在秦州观望,先让赵营和顺军打出个分晓,然后择机行事。哪想到孙传庭一腔热血,处处要当出头鸟,时下都不禁有些后悔追随孙传庭来陇右了。
孙守法看了看愁眉苦脸的白广恩,又看了看双拳紧握的孙传庭,说道:“听闻赵当世近日在河南与闯贼打得热火朝天,我觉得咱们北上宁夏固然刻不容缓,但去陕北,不如暂且缓缓,视河南的情况而定。”早年孙传庭出河南时,陕地明军就因为意见不统一离心离德导致败局,当下似乎又生出这样的趋势,他怕重蹈覆辙,故而提出折中的建议,希望能得到双方的认可。
督师标下右协营副将武大定亦道:“这话中肯,河南若打得好,田贼势必要动,我军趁那时再动,万无一失。河南若打不好,我军贸然往陕北去,后方也不安稳。”他虽然一想到赵当
世心里就难受,但想离赵营越远越好,但架不住形势逼人,自是得再三考量。
素为孙传庭心腹的督师标下标兵营总兵贺珍说道:“军门,先稳住牛成虎,我军在陕西便进可攻退可守,大可从容行事。说不定还能配合着汉中赵当世先把田贼剿灭。那样的话,我军再去山西、北京,高枕无忧。”
孙传庭沉吟良久,低垂的目光缓缓抬起,环顾众人,最后落在郝鸣鸾的身上。沉默不语的郝鸣鸾与孙传庭对视一眼,拱手道:“属下也觉得此计妥帖。”
众望如此,孙传庭也不是独断专行之人,点着头一振双袖,正想做个决策,谁知此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个军官,不顾堂前卫兵拦截,冲到近前单膝跪地道:“禀军门,汉中赵提督加急信,要请军门亲启!”
“赵当世的急信?莫非河南有了什么变数?”
“我看兴许汉中那边要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