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际遇继续道:“大雪既来,不到来年春季不会停歇,山中雪化得晚,要能通行车马了,少说也要等到三月。照这个道理,就算你等现在立马与左良玉撕破脸,他想必除了动动嘴恐吓你等,别无他法。”
“那俺们还真靠天吃饭?”赵发吾摇起头,“要真今年雪来得晚或是雪势小,岂不坏事?这谁能预测得到?”
“不用预测。落雪只是一方面,我自不会把诸位兄弟的前程寄托在天象上。”李际遇摆摆手,“但请诸位兄弟知晓一点,左家军齐聚信阳州,绝不是为了打寨子。”
“那为的是什么?”刘洪起问道。
“与闯军决战。”李际遇正色道,随即看向沈
万登,“对吧,沈寨主。”
“不错,闯军里头传出消息,各地官军近期都有异动,从往昔经验来看,官军或许正在组织新一轮的大举围剿。闯王一声令下,各军各部已经开始准备应对了。”沈万登颇有优越感地朗声而言,他固然没资格列席军议,但通过关系终归能提前探知些风声,这已经很让他得意了,仿佛自己已经成了李自成帐前大帅,“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得傅宗龙一样的下场?”
“左帅居然要与闯军决战......”
这消息一出口,刘洪起等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均表现出了始料未及的态度。
“闯军气势冲天,已经开枝散叶四处攻略城池,就说大半个河南都落入闯军手里也不为过。”李际
遇合掌说道,“山道崎岖、营寨艰险,诸位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亦有万人之谱,左良玉就算要灭了你等,仓促未必能成,同样不免大费元气。如此危急形势下,诸位兄弟觉得左良玉敢临时分出兵马,来攻诸位的寨子吗?”
“可要是俺们现在反了左良玉,等他决战完了秋后算账,奈何?”赵发吾愁眉苦脸道。
李际遇应道:“闯王并未要你们现在就和左良玉翻脸,大可等必要之时再摊牌便是。”往下说道,“更何况,二虎相争必有损伤,诸位兄弟怎知决战过后,左良玉还有精力顾及到你等呢?”
沈万登亦道:“左良玉连老巢许州都不要了,仓皇逃到信阳州,真丧家之犬。就这样,还奢望能打赢遍地开花的闯军?痴人说梦!”
李际遇接话道:“闯军即便败了,大不了退保豫西,很快又能聚沙成塔,尚有回旋余地。左良玉基业已失,一旦失败就会溃如千里之堤,再无翻身可能。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单为闯王当说客,实也为诸位兄弟的前途考虑。”
言及此处,毛显文、赵发吾都陷入了沉默,马尚志、韩华美藏不住心思,甚至都开始点头称是。
刘洪起沉吟片刻,抬眼问道:“要是俺们真心归附闯王,闯王又要俺们做些什么呢?”实话说,若李自成让他们在开战后做什么袭击左家军后方或者策应主力的事,他们做不到,他们几寨加在一起,顶天了不过万人,而且战力不强,没有半点攻坚能力。
李际遇知道大局已定,露出笑意,缓缓道:“暂且不急,就如我方才所言,一切先等到闯军与左家
军的决战之后再说。也免得兄弟们瞻前顾后,心绪不宁。”说着豁然起身,洪声道,“诸位兄弟,是非成败往往在瞬息之间,闯王念及诸位兄弟同有反抗朝廷之谊,特让我来招揽。以闯军实力之强,看得上咱们是咱们的福分,过了这村可再没这店。兄弟们信得过我、信得过闯王,就此歃血为盟,先结下效忠闯王之心,往后该怎么做,再听安排便了。不过放心一点,闯王仁义无双,不会让诸位去做那跳火坑的勾当,否则赔上我李际遇性命、御寨基业,也必帮着咱自家兄弟反抗到底!”
刘洪起听到这里,首先站起来,点着头道:“李大掌盘子仗义、闯王仁义,都有情有义,既然聚义于河南,少不了俺刘洪起一个!”
他一开口,毛显文、赵发吾、马尚志、韩华美
再无犹疑,纷纷起身,同声答应。